温宛下意识避开的动作让苏玄璟感受到伤害,心是真的疼。
多少个夜里,他下过多少次决心就把这个女人忘记,亦或尘封永不记起,可也只是刹那他便自我否定,终究还是做不到。
温宛就像扎根在他心里的一棵树,起初只是一根小苗,在他浩瀚心海里毫不起眼,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根小苗慢慢长大,直到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那根小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,枝叶散落在他心底每一处,再难拔除。
马车驶出深巷,四角车檐的车铃声丁零作响。
温宛刻意忽略掉苏玄璟的情绪,“战军师说,谁能改变现在的局面?”
苏玄璟摒弃心底那份酸涩,“梁国,小凉王。”
温宛皱皱眉,她对这个小凉王好似有些印象,她记得上辈子苏玄璟有次回到府里喝闷酒,说是梁国的线,断了。
同一时间段传出来的消息是,梁国小凉王暴毙。
“小凉王知道秦熙与梁帝勾结?”温宛狐疑看过去。
苏玄璟摇头,“军师应该不是这个意思,小凉王是老梁帝最喜欢的儿子,老梁帝为他甚至有过改立太子的念头,是小凉王言明这辈子只做兄长左膀右臂,老梁帝这才断了念头,将大统之位传给现在的梁帝。”
温宛目色深沉,“如此说,小凉王是正人君子。”
“我仔细查过秦熙的战功簿,他与梁国战大胜的几次,敌方将领皆是小凉王麾下将臣,唯长平一役,梁军大胜,那一役梁国首帅正是小凉王。”苏玄璟凝声道。
温宛思忖片刻,“是小凉王为他麾下将臣报仇?”
“大多数人看到的或许如此,但换个角度看,是不是可以说明,小凉王麾下无能将,厉害的只有他一个人。”苏玄璟告诉温宛,梁国好战,老梁帝在位时朝中武将分两派,一派太子,一派小凉王。
“凉太子,也就是现在的梁帝个人战功不比小凉王,但他麾下将臣立功无数,因此朝中众臣也更看中个人功绩平平,但能聚拢贤能的太子,而不是个人出众,手下却无能将的小凉王。”
温宛似乎听出端倪,神色动了动,“你的意思是,这是梁帝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?”
“县主聪明。”苏玄璟清冷明目闪动光彩,“如果让小凉王知道原因,他还会不会甘愿臣服,那一场场败仗死的,可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将臣。”
“可是我们没有证据。”温宛恍然这是一个突破口,为难在各方都没有线索。
苏玄璟看到温宛眼中赞同,继续道,“军师的意思,证据不重要,让小凉王信服最重要。”
温宛歪了歪脑袋,这叫什么话?
没有证据如何让人信服!
“只要梁国易主,温侯才能安然,否则皇上为何要去拆穿一个对我大周朝并没有任何敌意,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失的梁帝?”
温宛明白,哪怕秦熙与梁帝勾结,伤的却不是大周将士,正相反,那一场场胜仗下的怨魂,都是梁军。
“但若小凉王能站出来,皇上秉承继续与梁国交好的原则,会交出秦熙平怒。”苏玄璟停顿片刻,“军师要我在这件事上与县主商量,捏造证据,可我觉得,证据无须捏造,有一人应当知晓。”
“谁?”温宛蹙眉。
“温谨儒温大学士的亲生母亲。”苏玄璟私以为,他能想到的事战幕也一定能想到,可战幕由始至终都没与他提温谨儒的母亲,多半是温侯有难言之隐。
然而比起捏造的证据,事实永远不会被人推翻也无后患。
温宛沉默,内心里波澜叠起。
她不想去查,不想把二叔的身世拿到公堂上被人翻来覆去研究,琢磨,那对二叔来说是煎熬,对君庭也残忍。
“县主不必顾虑太多,有些事纵然我们不去查,梁帝也不去查?”苏玄璟很会揣摩人心,他提醒温宛,“如果是梁帝先查到温大学士的母亲,后果县主可想过?”
温宛恍然,“你有线索?”
“长平一役,丁展池死后半年,老梁帝最小的女儿暴毙,梁宰相府的千金失踪,还有武将晏寐的长孙女被贼匪劫持,下落不明。”
温宛震惊看向苏玄璟,“你早就查过?”
“御南侯府出事那日,我能做的,都做了。”苏玄璟神情凝望温宛,“我从未对哪件事如此上心。”
面对苏玄璟这份深情,温宛只觉得可笑。
明明上辈子他没爱过,这辈子却搞的像是自己薄情。
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下来,外面传来徐福的声音,“大姑娘,到了。”
温宛不知道该如何与苏玄璟解释,起身掀起车帘,这才发现,外面夜雨簌簌。
苏玄璟立时脱下外面长衣,正要披给温宛时一抹身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萧臣。
夜雨中,萧臣手执油纸伞立在车前,他只淡淡看了苏玄璟一眼,转尔看向温宛,“宛宛,披上衣服。”
萧臣臂间挂着一件大氅,他扶着温宛走下马车,将大氅披在她身上,雨伞倾斜过去,略俯身,“小心脚下,有个水坑。”
车厢里,苏玄璟身形微颤,除了夜雨微凉,还有一股凉意自心底往外溢出。
温宛忽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