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宛不明白一向睿智无双的苏玄璟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!
以他们现在如此鲜明的敌对立场,谈信任怕不是个呆子。
见温宛没有回答他,苏玄璟苦笑,“县主是从什么时候,开始算计我的?”
“本县主在等王安。”温宛下意识侧脸掏了掏耳朵,好意提醒。
她不想回答苏玄璟的质疑,这样的问题就像一把刀子,每一刀都扎进她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,直到苏玄璟一动不动的望着她,等待答案。
温宛明媚的笑起来,“苏公子可知为什么猫捉到老鼠要折腾半天,而不是马上吃掉?”
温宛似乎没有更好的比喻。
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就像那只老鼠。
苏玄璟静默无声。
温宛深吸了一口气,“因为追逐猎物,会让它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跟满足,把老鼠拿到爪子上玩才是它们所能享受的最大乐趣,追了放,放了追,欲擒故纵,又坚信老鼠逃不掉,就这样一点点磨灭老鼠的意志力,筋疲力尽到绝望,最后连死都觉得是种解脱。”
苏玄璟的表情,变得难看。
温宛面露霜色,“苏公子高看自己也太小瞧本县主,在这浮荡飘摇的时局里,我固然是老鼠,可你也不是猫。”
“那只是一开始!我现在对你如何你不知道?”苏玄璟承认初时他的确将温宛当作自己的猎物,可现在不是啊!
温宛冷然嗤笑,“如果一开始我着了苏公子的道,由着你欲擒故纵,答应你两手空空到御南侯府提亲,我们大婚,你借我御南侯府平步青云,待你位高权重,我将如何,御南侯府将如何?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这一生最想抹去的,就是他当初的不堪跟卑微!”
温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目光如锥子般落在苏玄璟身上,恨不得戳出两个洞,“只是一开始,就是错!”
苏玄璟用力握住双拳,“县主未曾经历,如何要将苏某说的那样不堪!”
面对苏玄璟极度隐忍的愤怒,温宛终是收敛情绪,笑了笑,“没办法,兔死狗烹,赶尽杀绝的事太多了。”
“我对县主,不会!”苏玄璟竟在这一刻觉得委屈,就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空想就否定他永志不忘的深情?
不公平!
温宛是不知道苏玄璟在想什么。
她若知道苏玄璟将这份深情加上‘永志不忘’,那苏玄璟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。
“苏公子还是快把王安交出来,不然周伯得在问尘赌庄住一夜,老人家换地方睡不踏实。”温宛不想在这些话题上再费口舌。
苏玄璟用力握在袖子里的拳头,缓缓松开。
他颓败坐到椅子上,侧身不去看温宛,“温县主心机,在苏某之上。”
“那倒没有,只不过与苏公子这样的人打交道,要不使点心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”温宛缓缓呼出一口气。
“歧王今晨离开皇城,不管谁站在太子对面,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很好,你现在后悔,我必保你。”
就在苏玄璟音落时,房门开启。
雪姬带着王安出现在仙瑶阁。
“公子,王安到了。”
温宛闻声起身,从苏玄璟眼前掠过,“本县主绝不后悔,若真混到那般,也是计不如人。”
门口处,温宛带走王安,不曾回头。
雪姬见苏玄璟一动不动坐在那儿,不由的叹了口气。
她行至近前,神色哀怜,“公子莫要再与温宛纠缠不休,当初她入花间楼摆明是在反策你我。”
“可是为什么?”
从侧面看过去,苏玄璟的身形不再笔直,微微佝偻,声音里透着苦涩,“她要那样诋毁我?我纵然将她视作猎物,可我若娶她,必待她好……”
“皇权世家哪有什么真情实意,公子还是想想,接下来该如何。”雪姬算是恨透了温宛,若日后温宛能有把柄落在她手里,今日之事她必千百倍偿还。
“先等周伯。”
苏玄璟朝雪姬挥手,“我想一个人静静……”
雪姬了然,退出仙瑶阁。
房间里寂静无声,苏玄璟只觉肺腑里像是塞了一团棉絮令他呼吸困难。
他捂住胸口开始咳嗽,想要把那团棉絮咳出来。
十几声之后,苏玄璟喘息着停下来,身体越发佝偻,眼睛紧紧盯住地面。
温宛……
大理寺公堂,宋相言审结韩竹一案,证据确凿,流放三千。
宋相言没有利用陆梓汐状告苏玄璟跟雪姬在各省郡县私放印子钱,以苏玄璟的智慧,这种事查不到他身上。
与其在公堂上纠缠不休,还不如放了陆梓汐,回去叫他们狗咬狗来的实在。
这厢温宛说到做到,在韩竹案结案不到半柱香的时候,把王安带回大理寺。
为免夜长梦多,宋相言即审杨肃案。
虽然李柯已死,但王安拿出足够证据证明当初所谓‘受贿’不过是一场戏,那年那月那本账册他一直留在手里,足以证明李柯拿出去的那五百两,当天便归回账房,一个铜板都没少。
杨肃的案子不难审,没有较真儿的,没有找茬儿的,人证物证又齐全,宋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