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宛接过宋相言手里卷宗,仔细翻看。
宋相言亦从怀里取出一本封皮有些泛黄的旧书,顺着签纸夹页打开,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温宛好奇,瞥过去一眼,“验尸奇录?”
见有戏,宋相言直接把书阖起来竖在桌上,露出笑脸,“县主觉得,这样努力的我,配不配做郁神捕的徒弟?”
温宛,“……”好想自戳双目!
“小王爷与我年纪相仿,没上过無逸斋吗?”
广义上讲,郁教习也算桃李满天下吧。
说起这件事,宋相言忧伤,“母亲都是把無逸斋的教习请到府上,礼室教习没请郁神捕,吾父代劳。”
温宛默默低下头,都是生而为人你为何如此优秀!
见温宛不吐口,宋相言故伎重施,“对了,渊荷与三皇子决裂这件事,温二姑娘何去何从?”
说到温弦,换作温宛忧伤。
反正宋相言啥都知道,温宛也不隐瞒,“这里面有她多少事儿我不好揣度,可我知道她现下留在府里我也是防不胜防。”
宋相言叩下书卷,身体前倾凑过去,“这有何难?”
温宛瞪大眼睛看过去,“难如登天好咩!”
“县主不想把她留在府里,那就把她嫁出去啊!”宋相言觉得温宛亏得是没入局。
温宛没有醍醐灌顶,也没有茅塞顿开,“我想过,可我没想好把她嫁给谁。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
宋相言提壶斟茶,端杯想了想,眯起眼睛,“县主讨厌谁,就把她嫁给谁,叫她祸害你想祸害的。”
温宛低下头,嘴里喃喃自语,“把温弦嫁给苏玄璟……”
对面,某位小王爷没喝水,先喷了,“万万不可!”
见温宛看过来,宋相言急急的搁下茶杯,“如果两个祸害的结合不能自相残杀,那将成为更大的祸害。”
温宛也就是想,苏玄璟不会娶温弦。
上辈子温弦蹭到苏府住了半年,苏玄璟也从没与她提过想要纳妾。
“小王爷觉得苏玄璟是祸害?”温宛好奇看过去。
好像皇城大多数人对苏玄璟的印象,都还好。
“本小王可没有鄙视苏玄璟的意思。”宋相言挺直身板,略有睥睨众生之感,“在这座皇城里智商高的人除了本小王,都是祸害。”
温宛,“……”
你没鄙视苏玄璟,你鄙视的是场中每一位。
“他们每天都在想怎么害人,唯有本小王不别亲疏,不殊贵贱,皆断于法!”此言一出,宋相言形象瞬间高大许多。
“不过……”宋相言胳膊压到桌面,凑向温宛,“坊间传闻你对苏玄璟一往情深,非君不嫁,这会儿又要把温二姑娘嫁过去,你们之间出现问题了?”
温宛迎向宋相言的目光,“我要说我不喜欢苏玄璟,还很讨厌,小王爷信不信?”
“不信呗。”
宋相言呵呵,“谁不知道你喜欢苏玄璟啊,哪怕你没答应苏玄璟提亲,那也是欲擒故纵。”
温宛看着宋相言,面无表情抬手,举起三根手指,“我温宛,但凡有半点喜欢苏玄璟,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。”
宋相言慢慢抽回身,噎了噎喉咙,目光有些彷徨,“不是……温县主你在本小王面前发这种誓……该不是……想要表达什么……不该表达的意思吧?”
“小王爷想多了,我对你没意思。”
温宛把手撂在卷宗上,“我就是想让小王爷知道,我跟苏玄璟没关系。”
宋相言拍拍胸脯,吓一跳。
他还以为想拜郁玺良为师要付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代价!
眼见宋相言不说话,也不走,温宛知道。
“下次看到郁教习,我帮小王爷问问他收不收徒弟。”
宋相言一时欢喜,“那县主慢慢看,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随便问,本小王必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!”
待宋相言离开,温宛视线重新回到案卷上。
案子讲的是魏思源在东篱茶庄与几名纨绔子弟打的不可开交,可问题就在魏思源死都没说为何要打那几个人,那几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打……
时间不知不觉,已过酉时。
温宛乘车离开大理寺,回了御南侯府。
人若静下来,往往会胡思乱想。
一路上,温宛想起白天在金禧楼的事,心里难免愧疚。
饭钱没付也就算了,她还不告而别,也不知道萧臣会不会生气,今晚还会不会来。
以后铁定不会请她吃饭就是了。
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兄弟情在温宛的预见中,岌岌可危。
温宛没走正门,自后门穿过柴房绕进院子。
一瞬间,惊艳!
温宛止步在耳房前,望向院中那株梨树。
原本已经过了花期的梨树就只剩下繁茂枝叶跟隐在其间的串串果实,然此刻,那梨树整株都在发光。
点点莹白似满天繁星坠落,在梨树上闪烁出灵动又绝美的星光。
温宛一时间忘记身在何处,入魔似的顺着那点点星光指引,走向梨树。
风起,枝叶微荡,星光随风舞动又紧实贴在梨树周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