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宛麻木了身体,却没能接受更大的恐惧。
在脑补孤千城青面獠牙扑过来那一刻,某县主疯了。
“紫玉!梯子—”
温宛没有想到,终有一日她活成了弟弟的样子!
屋顶上,某县主突然把剩下几道黄符猛扬起来,双手搥住屋脊,朝房檐跑出(惯性冲击出)猎豹的速度。
紫玉也慌了,扛着梯子过去接。
没接住……
温宛都看到梯子了,可速度太快她停不下来,一脚踩空掉下去。
千钧一发!
一道黑色身影倏然接住温宛,平稳落地后又倏然闪离。
速度太快,温宛直直站在那里,眼中仍带惊悚。
紫玉扔了梯子跑过来,脸色惨白,“大姑娘,你没事吧?”
温宛终于缓过神,“刚刚……刚刚好像有人把我接住了,你看到是谁了吗?”
紫玉闻声石化,一点点抬起头看向温宛,牙齿打颤,“没有人……”
萧臣速度太快,来去也不过是紫玉转身的功夫。
主仆二人相视数秒,随后互相搀扶,抖抖索索进了屋子……
撺尖屋顶背面,萧臣直到房门‘砰’的闭阖方才吁出一口长气。
刚刚若非他来的及时,温宛岂不危险。
所以他得来,得常来。
萧臣一点儿都没察觉,要不是他刚刚落下时踩了片碎瓦,某县主也不会因为听到‘鬼走路’而吓到崩溃跳房。
因果之妙,无外乎在你看来的原因,在别人那里已是结果……
就好比在师晏看来,孤千城之死跟案子了结是他一早就设计,且如愿达成的结局。
可这样的结局,又何尝不是另一段阴谋的开始?
第二日清晨,师晏护送孤千城棺柩离开皇城,仿佛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,却不知真正的孤千城一直都在暗处,伺机而动。
机会来了。
密林里,师晏命随行侍卫护住水晶棺柩原地歇息,自己则握着水囊走向不远处的山涧清泉。
清泉与队伍停下的位置有段距离,并不能直视。
原有侍卫欲跟,却被师晏阻止。
不远处参天古树上,孤千城盯着师晏消失的方向,扭回头看向身边人,“想不想跟本小王一起过去?”
萧臣一袭锦蓝长衣,目色冷沉,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小王爷且去处理你们摄政王府的私事,刚刚跟过去的黑衣人,是本王的菜。”
“就此别过?”孤千城挑眉。
“后会有期。”
见萧臣闪身离开,孤千城默默停在茂密枝叶间,眼中乍现寒意。
泉水涓涓,汇聚成溪。
师晏来到清泉旁打开水囊灌满水,之后没有起身,而是自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密封物悄无声息搁进水里。
泉水随地势起伏流淌,那个黑色密封物亦随泉水逐流。
师晏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,之后仿佛是松了口气,起身准备回去。
就在他想要转身时,脚步骤停,握着水囊的手微微收紧。
他噎喉,缓慢抬头,看到对面孤千城。
一向深藏若虚,冷静自持的师晏脸色瞬间苍白,僵硬如蜡。
他不可置信看向对面少年,眼睛里充满疑惑,震惊,甚至是恐惧,“你是谁?”
其实不必问,就孤千城那副吊儿郎当的站姿别人根本学不到精髓。
“乌扇,黑砂星。”
孤千城微抬下颚,倨傲看向师晏,邪佞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祖父,“师先生得是有多恨本小王,下手即剧毒。”
师晏目冷,“你为何没死,那棺柩里躺的又是谁?”
“知道的太多会遭天谴,师先生确定想听?”
瞧着师晏一脸求知的表情,孤千城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告诉他,“出使大周朝,于师先生是机会,于本小王亦是。”
“你早就想算计师某?”师晏诧异。
“这话儿说的!”孤千城突然嗤笑出声,“暴露您自己了!”
师晏脸色愈白,只看向孤千城,不再说话。
“祖父视你如手足兄弟,但凡你说话祖父都会认真聆听,权衡利弊,甚至彷徨时会以你的意见为主……”
孤千城轻舒口气,脸色转肃,“凭祖父对你的信任,本小王绝无可能在南朝对你下手,被祖父逮着了得打我个半死。”
师晏皱眉,“为何对师某下手?”
“因你可疑。”
孤千城目色冷寒,“先生惯带玉,腰间那枚青玉自本小王与先生第一次见,数年间不曾看到先生有一日把它摘下来。”
“又如何?”
“那不是玉,是玉囊,纹路缝隙间可以香熏侵染各种味道。”
师晏从未刻意隐藏这一点,“摄政王知道这是玉囊,里面的味道不是过乌沉香,醒脑提神之用,有何不妥?”
“师先生,你别以为祖父闻不到蚀心藤的味道,摄政王府里所有人都闻不到那个味道,本小王便闻不出!”
师晏心中骇然,脸色却是镇定,“蚀心藤与乌沉香混合,并无毒。”
“但与祖父身上以朱砂成分染制的锦衣合在一起,也无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