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温宛坐回来,苏玄璟将本该说出口的话咽回去,气度温和,不再作声。
萧臣看到了。
哪怕背对温宛,他依旧能从苏玄璟的眼神判断出他们刚刚说了悄悄话。
车厢里一时寂静,温宛坐回来时朝萧臣一笑。
萧臣却没有因为达到目的而心满意足,脸色甚至更冷。
温宛郁卒。
马车距离皇城还有一段路,车厢里的气氛突然诡异起来,连紫玉都觉得坐的不太舒服,更遑论温宛。
她明显能感觉到有两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抬头还是不抬头?
百般纠结之后温宛抬起头,视线之内苏玄璟正朝她微笑,她再看萧臣时那道凌厉目光立时将她的视线弹回来,整个身子缩了缩。
瞎了算了!
马车一路颠簸,终至皇城东门。
苏玄璟起身欲下车前,刻意朝温宛拱手,眼中笑意不减,“多谢县主一路相送,改日苏某做东,答谢县主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那道凌厉目光一直在,温宛草草敷衍了苏玄璟。
直到苏玄璟走下马车,薄锦车帘落下之后她才狠狠舒了一口气。
“徐福,去军营!”
“不必。”萧臣淡漠开口,“本王忽然想到有急事要回魏王府,入城。”
温宛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魏王之前不是说要去军营吗?”
面对温宛质疑,萧臣目光平稳没有半分游移,“本王现在想回魏王府,县主若不愿相送,本王现在就可以下车,一步一步走回去。”
“我愿意。”
不敢不愿意。
温宛十分肯定之后朝外面喊了一嗓子,“入城,魏王有急事,速度快些。”
马车复起片刻,行至苏玄璟身侧时萧臣十分刻意用手指捏起侧帘。
四目相视,马车朝前驶去。
苏玄璟脚步越来越慢,越来越慢,最后停下来。
车已远去,唯留一蓬尘烟……
御南侯府,归燕阁。
温弦派冬香出去等消息,心中多半思量苏玄璟昨日必是办了温宛。
信跟解药是她拆人送到花间楼的。
在毁清白这件事上,温弦与渊荷可以说不谋而合。
当下时局,温宛的婚事的确是隐患。
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管嫁给谁,都会成为未来夺嫡之争的最大变数。
但与渊荷不同,温宛的清白若毁,得毁在苏玄璟手里。
如此可谓一箭双雕。
温宛没了清白,苏玄璟没了清誉。
以御南侯府老侯爷跟宫里那位的性子,事情但凡传出来,他们扒了苏玄璟的皮!
当然,若有温宛相护,苏玄璟的境遇则是另一番光景。
梳妆台前,温弦静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抬手缓缓自发髻间摘下凤鸾簪。
那簪子很美,簪身为铜镀金点翠,镂空累丝,簪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彩凤,上嵌宝石碧玺,凤尾以翡翠薄片雕成,华贵非常。
温弦捏着手里发簪,眼底渐渐闪出意味不明的光彩。
房门开启,冬香急急走进来,却是没有消息。
“没等到人?”
温弦诧异看向冬香,依计划,昨晚那番旖旎之景她派了旁观者过去。
有那人,温宛与苏玄璟的事这会儿怕是在松居闹开了。
“回二姑娘,奴婢在您说的那间铺子里等两个时辰也没见您说的那个人出现。”冬香狐疑看过去,“会不会是那人忘记了?”
“不会。”
温弦视线回到铜镜里,眼眸微眯,“如果没有人来,唯一的可能就是……苏玄璟选了当君子。”
这样的认知并没有在温弦意料之外,可终究还是让她震惊了。
苏玄璟居然没有碰温宛?
不该。
以苏玄璟现下处境,哪怕办了温宛会有可能得罪御南侯府,可以他的聪明,必定能让温宛替他解决掉所有阻碍,顺利成为御南侯的孙女婿。
这才是苏玄璟的正道!
“二姑娘……奴婢一直不明白,你既是想叫苏玄璟毁温宛清白,又为何要给他解药?”冬香疑惑道。
“因为本姑娘想知道,苏玄璟对温宛到底是真情……”
温弦握着手里发簪,眼底骤生寒凉,“还是假意。”
冬香糊涂,“真情假意很重要吗?”
“不重要,但本姑娘就是想知道。”温弦深深吁出一口气,将簪子搁回到抽屉里。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“从现在开始,你我便当没有这回事,该如何便如何。”温弦敛眸,“对了,听说老侯爷回来了?”
冬香点头,“奴婢那会儿进来时听管家与旁人说起,老侯爷一个时辰前回来的,这会儿在锦堂。”
温弦蹙眉,“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
就在这时,有下人过来禀报,说是老侯爷的意思,叫所有人都去正厅。
温弦颇为诧异,府上这位老侯爷鲜少会把所有人聚在一起,想来是大事。
在长辈面前乖巧听话这方面,温弦从未落下过。
巧的是温弦刚走出归燕阁,便瞧见温谨儒跟李氏走在前面,于是快走几步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