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作以往,苏玄璟对这种明显是‘好走不送’的态度,自会扬起高傲的头颅转身即走,老死不相往来,背地里再踹你几脚。
但此刻,苏玄璟只是笑笑,“温县主且去办你的事,苏某在松居候你。”
温宛想要拒绝时,苏玄璟送过去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。
那你等吧!
温宛沿着大块石板拼接的甬道去了后殿。
后殿有四个主要区域,分别为茶室,静室,斋室跟住室。
温宛此前来过,这会儿径直走向静室。
尽头处有十几间前后错落的木居,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道,温宛快要走到时看到紫玉在那里等她。
“大姑娘!”紫玉当是等了好久,脸上有焦急之色。
温宛笑着迎过去,“事情办妥了?”
“庵主在里面。”紫玉恭敬道。
看出紫玉欲言又止,温宛拍拍她手背,“回去说。”
温宛行到前面木屋,停下脚步,“信女温宛,拜见净玄师太。”
音落时,里面有声音传出来。
温宛得允许推门而入,视线之内一身灰色缁衣的老尼姑盘膝坐在矮炕上。
静室顾名思义,静心之用。
木屋里悬有观音像,靠墙书桌摆着木鱼跟几本堆叠在一起的经书。
“温县主坐。”
说话之人是这天慈庵的庵主,法号净玄。
温宛知道这位净玄师太出身仕宦之家,极通文墨,因大悟入空门,持斋把素多年,是位传奇人物。
“多谢师太。”温宛浅步坐到客位,眉目恭谦,“因府上恶婢之事叨扰师太清修,本县主实在惭愧。”
“县主言重,此事该惭愧者乃贫尼,佛门圣地出此卑劣之事,实是贫尼过错。”所谓相由心生,净玄师太将入花甲之年,但在其脸上根本看不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颓败跟苍老,那种由内散发出来的祥和安静跟如兰气质,让人心生羡慕。
“师太打理天慈庵多年,周济百姓,乐善布施实是辛苦,天慈庵亦实至名归,而今这档子事也是本县主疏忽,故让紫玉私下将此事说与师太,解开也就罢了。”温宛由始至终未将责任推给天慈庵,且尽可能朝自己身上归责。
“县主考虑周详,是怕此事宣扬出去坏我天慈庵几十年的清誉,这份恩情贫尼受领。”净玄师太能将偌大天慈庵打理的井井有条,心思跟城府自是不俗。
这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,得净玄师太应允,一位年长的老尼姑战战兢兢走进来。
温宛觉得面善,细想之后恍然。
是大殿里负责记录香火钱的那个尼姑,法号……
“妙空,温县主在这里,你且将知道的事如实再说一遍。”净玄师太看向眼前那个尼姑,声音清寒。
法号妙空的老尼姑便将私下里与慧觉的交易如实道出。
温宛不知道玄净师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妙空吐的如此利索,但以她那样的人物,行事作派自有手段。
妙空只说了与慧觉之间的那点事,温宛猜测断不止这一件,好在她也不在乎别的。
“慧觉来了?”早在妙空说话时,外面就来了人。
温宛自觉净玄师太的确厉害,她没叫慧觉直接进来与妙空对质,而是让慧觉站在门外听着妙空将所有事抖落出来,却因一门之隔无从反驳。
那种恐惧跟无助如同钝刀子割肉,一点点击溃慧觉的心理防线。
“慧觉拜见庵主。”
看着慧觉自入门便有些轻颤的身体,温宛便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。
“入佛门者,断青丝,忘前尘,你当年入我天慈庵时那副看透红尘的决绝贫尼至今都记得,而今不过数年,你便忘了当初心境,与松居那李二勾搭,佛门再难容你。”
慧觉闻声,顿时跪下来,“求庵主莫要赶我离开天慈庵!”
“破戒者天慈庵不留,如今若温县主不追究那些钱银还好,若追究,你得见官。”净玄用更坏的结果,让慧觉以为被赶出天慈庵其实也没有什么。
见慧觉看过来,温宛皱皱眉,“本县主粗略算过,这半年多你在本县主身上扣下的香火钱差不多有五千两,如果这钱你还有,便还了罢。”
慧觉闻声,整个人堆坐到地上,“县主明鉴,那些钱……”
话到此处,慧觉终于发现,她还没有反驳!
然而她已经没有反驳的机会了。
“或者,你能揭穿银蝶与你的那些勾当,本县主可以不需要你还。”温宛很快把净玄那招学过来,直接让慧觉看到希望。
“大姑娘?”
外面传来银蝶的轻唤声,温宛心下微凉,转眸看向紫玉。
紫玉心领神会走了出去。
静室里,温宛重新看向慧觉。
慧觉清楚,她别无选择。
比起五千两白银,她哪里会在乎原本也无甚交情的银蝶。
静室外面的石板甬道上,银蝶看到紫玉时一脸惊讶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紫玉对银蝶一直恭敬,哪怕银蝶刁横欺辱她时,她也未从在心里真正怨恨过。
“大姑娘在里面。”
见紫玉脸上没有笑容,银蝶忽然止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