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臣看到温宛玉颈上有一条深褐色结着双联扣的链绳,心下微紧。
他之前给温宛的那块玉佩就是结的双联扣,颜色也一致。
戴在胸口了?
“魏王……”温宛绞尽脑汁想起一个话题,抬头便见萧臣视线落在自己脖子上,于是下意识捂住胸口。
玉佩还在!
温宛的确是把玉佩戴在胸口,且不论值钱与否,九离说那块麒麟玉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,某县主怕揣在别处弄丢了她赔不起。
注意到温宛捂住胸口的动作,萧臣十分自然移开视线,看向正前方,唇角微不可辨扬起一抹弧度。
上辈子温初然给他麒麟玉的时候告诉他,那是温宛买的。
自那时起他便戴着那块麒麟玉,直到身死那日。
重生之后不久,他便给寻回来了。
那么多年的玉,舍不得。
萧臣眸间光芒转淡,薄唇的弧度渐渐消失。
这厢,温宛好不容易想起的话题被块玉佩打断,这会儿又想起来,“明日三十,魏王会去天慈庵吗?”
“三十为何要去天慈庵?”萧臣瞥了眼温宛,声音不咸不淡。
“明日过去焚香沐浴,后日初一拜见佛祖。”温宛实在无甚聊,便聊起这个。
萧臣想到温宛之前说银蝶得罪佛祖,不免多问一句,“县主明日要去天慈庵?”
“嗯,午时启程。”温宛没走心,她就想别冷场。
那日校场她想的清楚明白,萧臣可能也不会怎么讨厌她,只是她自己心里反差而已。
瞧瞧现在,好歹她能追上这位王爷的脚步了。
这说明什么?
她之前的行动方针要一惯的坚持下去,做人要有始有终,知难而进。
“与紫玉一起?”
二人走向永定门,守门侍卫躬身施礼半句废话也没敢说,瞎子都能看出来魏王与温县主关系不错,找茬儿这种事总要量力而行。
徐福的马车停在东面,温宛到了该转弯的时候,“紫玉在府上,我带银蝶。”
萧臣闻声止步,下意识看向温宛。
温宛以为这是提醒,于是告辞之后扭身与萧臣拉开距离,走向自己马车。
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,萧臣若有所思……
夜已深。
归燕阁内,冬香端着燕窝粥走进来。
紫檀镶着翡翠的方桌前,温弦正拿银拨子挑动烛芯。
白色芯子被挑的笔直,火光霎时跳跃,整个屋子都亮了几分。
房门闭阖,冬香将粥盅搁到桌上,“二姑娘,银蝶那边儿来信,说是大姑娘明日午时便启程赶去天慈庵,打算在那儿住一晚。”
意料之中,温弦表情无甚变化。
冬香小心翼翼打开盅盖,将汤匙递过去,“明日魏相府的魏公子当真过来?”
“应该不会。”前两日温弦过去主卧请安时听李氏提过一嘴,大概意思是魏思源在翰林院得温谨儒指点学问,心中一直感念。
所谓一字为师,魏思源便道哪日来府上特别探望温谨儒。
想到魏思源,温弦眼中生出轻鄙,“身为宰相之子,脑袋里也都是学问,只要他想,凭魏相的本事六部随便他选,偏偏就给学傻了,一门心思入翰林院。”
“可奴婢有次好像听到老爷夸魏公子学问做的好,假以时日必成大气……”冬香站在温弦身侧,有一搭没一搭道。
“不过是两个傻子在一起臭味相投罢了。”
温弦音落时,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,却也没想着把话掰直,“以父亲的本事,努努力仕途不是不能更进一步,他自己不想,别人也劝不了他。”
冬香紧紧喉咙,这话她是不敢往下接。
“父亲不想上进,这二房的门面就得我这个当女儿的撑起来。”温弦平日里在冬香身上使的小伎俩,足以让冬香明白整个御南侯府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主子。
所以温弦知道,冬香虽笨,胜在嘴严。
“二姑娘如今能在渊荷居士手底下办事,以后必能前途无量!”冬香真心这般想。
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冬香只道她好好跟着自家姑娘,他日不求谋个好前程,只盼着自家姑娘能赏些丰厚的嫁妆给她。
冬香这辈子没别盼,只求老天爷能赏给她一个如意郎君。
这种事,想想都觉得美。
温弦舀了口燕窝粥,略微甜。
“渊荷这是被苏玄璟气的一股火拱上来,才会想到用这么龌龊的法子对付温宛,事后他想清楚,怕是还要懊悔一阵。”温弦眼中透着鄙夷。
“二姑娘,你说银蝶当真会朝温宛下药?”
“她下与不下有什么重要,戏不在她身上。”温弦轻飘飘开口,神色悠闲淡雅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冬香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,没再多问。
项庸护女,得知女儿被温宛跟玉布衣欺负,当日便朝金禧楼下手,断了每日运到金禧楼的鲜蔬货源。
断货这种事干起来无甚困难,有钱就行。
高价买入,转手一扔。
有钱就是可以这般任性。
好在玉布衣抢在项庸前头进了些货,但也维持不了多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