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百川居,萧臣扶着摇摇晃晃的温宛走向东井亭,自东井亭往左便是無逸斋的院门。
不成想走到岔路口时,温宛直奔舍馆方向去,萧臣拦都拦不住。
见温宛欲倒,萧臣再次走过去扶稳,“路在左面,温县主走错了。”
“魏王知道我想去哪里就说本县主走错了?”温宛醉意朦胧,扭头看向眼前男子。
太阳底下,那张脸颊泛红,惺忪醉眼闪着淡淡的迷离光彩。
萧臣片刻失神,须臾调整情绪,“温县主想去哪里?”
温宛忽然想到上一次她也是这样问萧臣,萧臣的回答是去死。
那时她没朝心里去,现在想想竟有些委屈。
可转念又觉得本来就是她主动示好,接受与不接受是人家的事。
罢了!
“去找少行。”温宛由着萧臣搀扶走在甬道上,脚踩虚空般深浅不一。
自东井亭往里走有一片碧湖,碧湖不大,景色却十分耐看,微风吹皱湖面,波光粼粼。
碧湖再往前是一座假山,便是那座温少行与温君庭时常凑在一起憧憬未来的假山。
这会儿萧臣将神志并不是很清醒的温宛扶在身侧,左手握住胳膊,右手从后颈绕过叩在雪肩,身体保持距离。
“君庭……君庭我是不是眼花了?”
正值间休,温少行与温君庭在这里交流‘如何能让教习彻底忽略以及如何能在教习的魔爪下求生存’的经验时,温少行分明看到来时路上有两个人影,其中一个是他阿姐。
温君庭顺着温少行的视线看过去,不禁皱眉,“你没眼花。”
以萧臣的内力修为跟警觉性,他很快察觉到来自对面假山上的目光注视,于是抬眼看过去,正迎上温家两位少爷充满八卦色彩的目光。
一瞬间心虚令萧臣突兀松手,温宛的身子则因失去倚靠开始朝碧湖方向疯狂倾斜。
哗啦-
假山上,温少行看到眼前场景,不禁疑惑,“魏王为什么要松手?”
“他是想淹死长姐吧?”
须臾,湖面再次溅起水花时温少行对温君庭的质疑给予否定,“他分明是想与长姐鸳鸯戏水。”
二人终在八卦完毕之后发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。
他们长姐掉湖里了……
哪怕是这样,温少行跟温君庭亦没有赶过去救温宛。
甚至在萧臣把温宛捞上来的时候,温家两位少爷消失了。
此刻回御南侯府的马车里,萧臣怀抱已经昏睡过去的温宛,心中疑惑。
怎么会这样,他明明记得温少行与温宛关系极好,虽说他对温君庭没有多少印象,可隐约也记得温君庭后来行走江湖,是个侠义之士。
对面,紫玉看着昏睡在萧臣怀里,浑身湿漉漉的温宛,总会趁萧臣不备时悄悄将手指置于温宛鼻息。
每每感受到自家主子有呼吸才稍稍放心。
紫玉的动作落在萧臣眼里,他不动声色,记忆不禁回到上一世。
他还记得,上一世紫玉出现在朔城时候的样子太过凄惨,舌头被人割断,十指皆碎软塌塌耷拉在手掌下面,她仿佛是赶了很久很久的路,双脚磨出血泡,膝盖上尽是血痂。
紫玉看到他时哭成泪人,她没有舌头不能说话,手指断了不能写字,于是她坐在地上,用脚趾夹住笔。
歪歪扭扭一行字,却用尽紫玉所有力气。
萧臣至今都记得紫玉写在纸上的每一个字。
‘大姑娘被苏玄璟关在密室,双目被剜,四肢皆断,求魏王救救大姑娘。’
紫玉写完这行字之后便跪在他面前,拼命磕头。
他拦下紫玉,答应她一定会去救温宛。
紫玉的生命,便在那一刻停止。
可惜那是一个局。
当真的不过是他跟紫玉……
马车停下来,萧臣收回思绪,起身抱着温宛走出车厢,紫玉急急跟在后面,又在走下马车之后先一步叫开御南侯府的大门。
管家开门,看到眼前场景心中大骇,“大姑娘这是……”
萧臣未语,径直抱着温宛走向墨园,紫玉在后面与管家解释说大姑娘只是睡着了。
管家一头雾水。
这场景恰巧被想要出门的温弦看到。
弯月拱门处,温弦望着远去的背影,眼中一瞬间阴若寒潭。
“二姑娘,抱着大姑娘那个男的是谁?”冬香跟在温弦背后,狐疑问道。
“大周朝的七皇子,萧臣。”
冬香想了片刻,“萧臣?那不就是……之前夫人想给二姑娘撮合的魏王,他为什么抱着大姑娘?”
温弦面色渐渐恢复如初,“祖父在羽林营里住多久了?”
“回二姑娘,算今晚整十日。”冬香回道。
温弦微微颌首,眼眸眯起,“据本姑娘所知,这魏王亦在羽林营当差,温宛想见祖父自然要去羽林营,如此萧臣为什么会抱着温宛也不难理解。”
冬香听罢,霎时疑惑,“老侯爷该不是想撮合大姑娘跟魏王吧?”
“母亲瞧着魏王不错,可若这不错的东西在温宛眼里也不错,便也轮不到我这个养女了。”温弦音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