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动。
车厢里气氛突然安静下来。
温宛直挺挺坐在那里,不时以余光瞄向萧臣。
萧臣正端着书卷,久也不见他翻页。
“怎么没见之前那两本书?”见萧臣抬眼看过来,虽无戾气却还是让温宛觉得尴尬,“其实我也就是一问,想看什么书是魏王的自由,这本《兵道》很好,非常精彩。”
“那温县主刚才是怎么睡着的?”萧臣抬头,平静看向温宛的眼睛。
“这应该是两回事,我可能是刚好在想要睡觉的时候翻了这本书……”温宛说到一半,忽然觉得与人交当真实诚恳,“事实上我是看到这本书才想要睡觉的,这本书好不好我不知道,但有助睡眠是真的。”
许是未料温宛如此坦诚,萧臣竟是无语。
这会儿温宛像是想到什么,朝萧臣旁边凑了凑,没有矮桌遮掩,温宛看到萧臣足下新靴,“魏王换了靴子?”
“嗯,母妃那里刚好留有一双。”萧臣对于温宛的靠近原是想避开,但在看到左手边其实也无甚地方,便忍住了。
“贤妃的手就是巧,这么好看金丝图样任谁也绣不出来。”温宛弯腰去看,十分赞许开口时马车突然颠簸一下。
眼见温宛整个身子跌向车窗,萧臣猛然伸手拉她回来。
手掌触及的温度让萧臣心绪微动。
“苏玄璟……”
熟悉的名字在耳畔响起,萧臣不禁抬头,分明看到温宛的视线正死死盯住车窗。
他顺着车窗的绉纱看过去,一辆马车正朝地牢方向疾行。
那是苏玄璟的马车。
“魏王,能不能跟上那辆马车?”温宛未曾注意萧臣的手,身子后退坐回到原来位置。
萧臣沉默片刻,吩咐车夫掉头去地牢。
马车里,温宛心绪复杂。
靖坊杀人案发酵到这个程度,外传苏玄璟力保七时摆明就是给三皇子难堪,苏玄璟若想破局,便该反其道而行。
换句话说,苏玄璟定要坑七时。
温宛太知道苏玄璟的手段,她亏得自己早早把七时母亲送去金禧楼。
苏玄璟既动不了周氏的主意,那就一定会从七时身上想办法!
萧臣不语,静声坐在马车里,深深看了温宛一眼。
在苏玄璟出现的地方,温宛的眼睛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。
萧臣早知如此,滑稽的是他前世只是目送温宛去追苏玄璟,这一世居然惨到陪着这个女人一起去追。
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地牢,苏玄璟已经进去,温宛着急,只草草与萧臣说了句感谢便走下马车。
看着温宛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入口,萧臣克制住自己的情绪,“走吧。”
地牢内,狱卒带苏玄璟到了关押七时的牢房。
牢房门启,苏玄璟弯腰走进去。
之前雪姬派去的人没有接到周氏,苏玄璟便知有人插手,他想利用周氏逼七时认罪的法子行不通。
他来,是要在七时身上想办法。
因为外面那些传言加上温宛之前使了银子,七时身上没有新伤,可整个人看起来却越发憔悴。
“七时姑娘。”
苏玄璟半蹲下来,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七时,脸色惨白,蓬头垢面,“你还好吗?”
七时脸上再也没有笑容,眼睛红肿看向苏玄璟,却下意识朝其身后望了望。
她在找温宛。
“不好……”
七时眼泪唰的掉下来,“我想我娘……”
“姑娘放心,你母亲暂时无恙,可外面的情况很糟糕,有人传申虎并非姑娘所杀,而是三皇子。”苏玄璟善于攻心。
七时抬头,片刻惊喜,“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?”
“外传三皇子与你珠胎暗结,申虎不识好歹调戏姑娘,三皇子一时气不过亲手杀了申虎。”苏玄璟目色凝重,“这件事闹大了。”
七时眼眸轻颤,带着迷茫,“可我不认识三皇子,我根本连三皇子是谁都不知道!”
“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姑娘若不认罪,有罪的便是三皇子,以宫中德妃的狠辣,只怕姑娘纵无罪也逃不过厄运,包括你的母亲。”
见七时把身子蜷的更紧,苏玄璟送上一句保险的话,“纵然我与温县主仍会尽力帮你,却难与德妃抗衡。”
就在苏玄璟再欲开口时,温宛出现。
“苏公子也在?”温宛钻进地牢时佯装惊讶,但见七时哭的那样伤心,多半猜到苏玄璟刚刚说了什么。
七时看到温宛,哭的越发绝望。
苏玄璟一瞬间心慌,却在须臾恢复,“我原是想与温县主一起过来,你不在御南侯府。”
“我入宫了。”温宛掠过苏玄璟,蹲到七时身边,替她抹净眼泪,“别哭,我们没杀人谁都不能把我们怎样!”
苏玄璟看着温宛侧颜,昏暗萤火下那抹坚定的表情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。
他想告诉温宛其中利弊,可他知道温宛不会听。
过往只道眼前女子对他执拗,现在看来,温宛就是这般性子。
“可是德妃……”七时哭的声音沙哑,整个身体因为绝望跟恐惧而轻颤。
苏玄璟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