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朝的皇宫,白日里金碧辉煌,酉时起宫灯高悬随夜风摇曳,另有一番奢华美景。
玉芙宫位于皇宫东南,与平级贵人的居所相比,宫殿院落要大出两倍。
院中左侧竖着一架秋千,对面栽种好大一片木芙蓉。
正是花开旺盛的季节,木芙蓉的香气飘散满院,沁人心脾。
此时宫内,香熏暗浮,烛火明灭。
一身段纤细窈窕的女子正慵懒斜躺在贵妃椅上,玉臂高抬,一条通体血红的小蛇绕臂游移,吐着蛇芯。
楚离洛,玉芙宫的主子,封号淳贵人。
“主子,刚刚外面传来消息,说是德妃酉时去了宸贵妃的甘泉宫,呆好久才走。”花扶端着燕窝粥自宫外走进来,搁稳白瓷印花的粥盅,恭敬立于侧。
贵妃椅上,楚离洛瞧着绕臂的血蛇,鲜红唇角微微上扬,“白天才朝皇上递了份备选皇子妃的单子,夜里就朝甘泉宫钻,这德妃摆明就是看中御南侯府的温县主儿了。”
香娇玉嫩,秀靥如花。
二八芳华,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。
“若是三皇子真娶了温县主儿,那背后靠着的可就是整个御南侯府,那……”花扶欲言又止,面露忧虑。
楚离洛玉指轻抬,血红小蛇仿佛接收到某种指令,‘咻’的窜进那抹雪羽纱的广袖里。
“想多了。”
楚离洛坐起身,打开粥盅时将玉石矮几上早就备好的一枚红色药丸搁进去,用汤匙搅匀,“萧尧想靠御南侯府,也要看御南侯府想不想让他靠。”
“可德妃在甘泉宫里呆了好长时间,还是笑着出来的。”花扶担忧道。
楚离洛端起粥盅,舀一口送进嘴里。
苦,极苦。
“以温若萱的性子,谁到她宫里不笑着出来。”
有句话叫少年老成计越天,楚离洛就是这样一位女子,纵年纪轻轻,眼中却似藏着千般算计,精芒微闪,便是一个心思。
“主子的意思是,御南侯府不会把温县主儿嫁给三皇子?”花扶试探道。
“太子失势,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,萧尧便争抢着在皇上面前讨好邀功,后宫里德妃又跃跃欲试……”
楚离洛舀一口粥,粥入唇齿间令她蹙了蹙眉,“本主不禁想问,他们的脑子呢?”
花扶了然,心妥妥的搁回去。
“花扶你知道吗,夺嫡之战这条漫长而又血腥的路,什么最重要?”楚离洛很快喝净盅里的燕窝粥,以拭巾抹过唇角。
花扶想了想,“谁跑在第一不重要,重要的是谁能稳稳当当走到最后。”
楚离洛重新靠在贵妃椅上,妖娆身姿在雪羽纱的衬托下一览无遗。
比起平级贵人,楚离洛没有娘家背景。
她能稳居玉芙宫,靠的就是这窈窕身段跟绝艳容颜。
大周朝的皇上不好色,楚离洛能有这般待遇,也着实证明她当真美的不可方物。
“最重要,是还未迈出的第一步。”
花扶恍然,越发对自家主子生出几分崇拜,“奴婢忽然在想,也不知道御南侯府的温县主儿到最后花落谁家。”
“拒了苏玄璟的提亲……”楚离洛也很好奇,血红小蛇自雪羽纱的袖子底下探出头来,“若是她没有拒绝,御南侯府也不会这么早入局……”
情爱之事大抵讲究个命中注定,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温宛与苏玄璟缘分未到时,只有温宛知道,他们缘分已尽,而且尽的非常彻底。
在将自己弟弟送回無逸斋后,温宛回府。
她没走正门,从后门翻墙进去,经过柴房便是墨园二等丫鬟住的厢房。
一进一出的院落,并列有四间厢房,院墙不高,简简单单的院子里摆着一个石台,四个石凳。
院里还有一口水井,井前种着一片迎春花,瞧着赏心悦目。
温宛浅步行至院门处,听到里面有声音时停下脚步。
“大姑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!枉我待她一片真心,她竟然为了一个小小贵人罚我,还打我?”
春末夏初,院中凉爽,银蝶揪着竹篮里的络子编结,浅粉色的蝴蝶结扣上缠着几条银丝,十分看好。
前段时间银蝶给自己买了一块缎面的布料,想着做件体面衣裳再钉上蝴蝶结扣,平日里随温宛出去的时候穿,若遇着哪家贵公子瞧上眼,自己就再也不用做丫鬟,给人家当牛做马。
“罚我也就算了,还叫紫玉当大丫鬟,那个贱婢也配住在耳房?没爹没娘的小贱种!”银蝶越想越气,狠狠甩了手里蝴蝶结扣,“别叫本姑娘出头,否则让你们好看!”
温宛静默站在院外,银蝶的抱怨,声声入耳。
蛇暖不热,狼喂不家,像银蝶这样的人就算对她再好也会被她觉得是理所当然,稍有怠慢,便会被发自内心的记恨。
很遗憾,我不再是以前的温宛,你也再不会有出头之日……
翌日,久不上朝的温御得宣召入宫。
温宛趁机潜入锦堂偷走祖父珍藏五十年的竹叶青,带着紫玉匆匆赶去無逸斋。
無逸斋是大周朝皇家学府,王府侯爵的世家子弟亦可凭祖上荫封入学,不管是皇子还是世家子弟,但凡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