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骆元明很是尴尬,与另外几名长老面面相觑,太阳穴突突突地跳。
宁宁拉了拉裴寂袖子,神色僵硬。
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喉咙上,一动不动盯着宴席正中央,万万没想到,竟有个身形异常熟悉的青年忽然出现在眼前,缓步走上前去。
简直是世界第十大奇迹,本应该烂醉如泥找不着北的天羡子居然出现在了城主府中,只不过神色不太对劲,眼睛又红又肿,跟逃窜了整整十年的流浪杀人狂似的。
他不会,酒还没醒吧。
宁宁心里的第六感像是被丢进垃圾桶旋转七百二十度,再和臭鳜鱼臭豆腐螺狮粉一起发酵七七四十九天,比之前更糟糕了。
“诸位小道友们——”
天羡子杵在原先骆元明站立的地方,对着众人嘿嘿一笑,由于身子没站稳,往旁边猛地晃悠,整个表情扭曲得像是一碗馄饨。
多亏了他,好好的正道宴席,生生像是魔教中人在汇报杀人业绩。
“众所周知,这十方法——”
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,像是忘了词,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片,眯着眼睛低头看去:“十方法事,是我们数年难得一遇的大事!”
神他母亲的十方法事。那他们是来做什么,丧葬白事交流大会?
骆元明瞪大眼睛,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,欲言又止。
“嗯,让我看看。咱们修——”
天羡子显然还没从醉酒状态缓过来,摇摇晃晃地辨认纸上的字迹。
他意识不清,那些字全是模模糊糊的团团,看不清“修”字之后究竟是“仙”还是“真”还是“道”,就这样努力识别了半晌,颇为烦躁地皱起眉头,把目光一晃。
纸页之下,是他一双外八大开的脚。
哦,不是“仙”也不是“真”,更不是什么“道”。
他懂了,此时此刻占据了他整个脑海的字眼是——
“十方法事,对于我们修鞋界来说,是数年难得一遇的大事!”
天羡子竖眉振声:“其中我的乖徒宁宁,更是修鞋界的人才,为师对她无比骄傲!”
身旁不少人投来无比震惊的目光,宁宁只想闭上双眼,以一个体面的方式死去。
骆元明猛掐人中,让自己不至于晕倒。而身旁的天羡子还在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:
“要说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,你们绝对意想不到!”
城主府里是死一样的寂静,裴寂面无表情地站在宁宁跟前,为后者挡住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,而她本人已经不敢往下再听。
“秘境被魔族设下水镜之阵,大家最初抵达的地方,其实是阵法阴面、魔族聚集之地。”
他说得激情澎湃,手舞足蹈:“正是宁宁察觉阵眼所在,拿着魔君与剑大战三百回合,这才重创魔族,还秘境一个安宁!”
拿。着。魔。君。
平素与此人关系最好的真霄剑尊面色铁青,拿茶杯的手微微颤抖,猛地灌下一口热茶。
“天羡长老。”
这位好歹是仙门赫赫有名的大能,骆元明即便看出不对劲,也不能当众扫人家的面子。
眼看天羡子说到这里就愣愣停下,他很会审时度势地压低声音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低提醒道:“天羡长老,此时应该叫宁宁上台,由我来授予奖赏。”
天羡子点点头,像坏掉的人工智障般僵硬扭动脑袋,把在场大多数人扫视一圈。由于宁宁被裴寂挡住身形,并没有见到印象中小姑娘的影子。
“可是宁宁她——”
他歪了歪脑袋,满目皆是怅然与迷茫,毫不掩饰地对着骆元明呆声道:“宁宁她,已经不在了啊。如今就算叫她的名字,也不会有人上来。”
长老们惊了,弟子们愣了,现场一片混乱了。
不在了。
——苍天大地啊!宁宁死了?!
玄虚剑派的宁宁师妹,她、她与魔君对决后重伤没了?!那日秘境出口的乌龙事件,竟是他们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吗?!
难怪当日她神情有异,莫非……是回光返照?!
宁宁眼前一黑,紧紧攥住裴寂衣袖,努力深呼吸。
不在她附近的人纷纷扼腕叹息,她旁边的弟子们纷纷侧目而来,面露惊恐,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。
接着又听见天羡子破锣一样的嗓音:“其余小道友不用灰心,不管现在的你多么默默无闻,只要勤加修炼,你们也会像宁宁那样,终有一日人头落地,变成欲.火焚身的凤凰!”
这回不止骆元明,整个会场都沸腾了。
谁会想和她一样人头落地啊!
“这人疯了!”
林浅骇然大叫:“快快快,谁快去制止他!”
“他是不是想说‘出人头地’、‘浴火重生’?”
曲妃卿一眼就看出猫腻:“这是喝醉了。”
“天羡长老,你这是怎么了!”
骆元明吓得小脸苍白,赶紧上前欲将他拦下,不料天羡子猛然扭头,眼里野兽般凶狠癫狂的杀意让他不敢上前。
这道眼神着实骇人,城主府里的侍卫顺势而动,本以为天羡长老要拔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