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姑很喜欢吃西式糕点,我知道是因为在老家很少吃到这些。我在世界各地比赛,姑姑每到一地都会买一些品尝。她的嘴巴变得很叼,能吃出蜂糖和蔗糖之间微细的差别,奶油能吃出用的哪个品牌(或者自制),小麦的产地在哪里。医院附近的面包店,她早就不吃了。有一次我妈把病人送的蛋糕带回家,这个病人是“老于作坊”的忠实顾客。认为入姑姑法眼的可能性不大,至少我可以吃一点,那个时候我是伤病员,右脚第五跖骨骨折做手术(吴力恒主刀)。很惊讶,姑姑对老于家产品评价很高,说很像巴黎一家店的口味,很喜欢。经过姑姑的鉴定,我们都认可老于家的产品,我们成了“老于作坊”义务宣传员。尽管“老于作坊”定位于高端,价格比较贵,但是对于医生和病人这个特殊消费群体,价格不是大问题。同事们把订单汇集给我妈,我妈给梁一方打电话,医院离“老于作坊”很远,横跨了两个区。梁一方骑着载重自行车第一次往医院送货。其时正是“老于作坊”急于寻找梁一方替代者,橱窗贴出招聘广告之际。梁一方把货放到医院传达室,由传达室大爷送进内科医生办公室。那天我妈回家刚进门就拿着“老于作坊”的包装袋向我们展示。
说:“不知道袋子上的字是不是接电话小伙子写的,多漂亮的行书!每个袋子都有医生名字、品种、数量。名字跟我确认过,一个字没写错。每个袋子都放了一张菜单,包了塑料膜可以反复用,各个品种都有照片,价格,还附送了三个样品,样品的味道很好,下次我们肯定会多买。做事真细心。”
第二次订单我妈感到“义务宣传员”不好当,不光内科,其它科室的订单也来了,工作本来就忙,哪有时间接订单。我妈让所有人把电话打给梁一方。
这次我妈回家后又发布消息:“我见到那个小伙子了,瘦瘦高高黑黑的,一口雪白的牙,才十八岁,字是他写的,跑我们这路上要一个半小时分钟。我给了他口罩,给别的科室打了招呼,以后他可以自己把货送进去。小伙子话不多,干干净净,彬彬有礼的,不错。”
其它无所谓,但是一个半小时把货送到这点刺激到我,查了地图,从“老于作坊”到附一院,路上三十公里,关键三十公里有红绿灯车多人多路况复杂,以我的能力,骑一台有变速器的自行车大概也要两小时,他一个十八岁的小孩骑一台普通自行车有这么快?讲假话吧!
陈老师和陈教练在我们家吃饭,陈教练,名字叫陈松龄,是陈老师的儿子,我的体能教练,他做饭手艺非常好,姑姑乐得把厨房交给他。我把怀疑跟陈老师提出,他也表示怀疑。我在十八岁二百五十四天夺得第一个atp大师赛冠军,两个月后拿到法网冠军。尽管我不是专业自行车运动员,但我的运动能力绝非一般人能比。我跟陈老师说:“可惜我受伤,要不然真要跟这小子比一比。”
说者无心听者有意,陈老师尽管七十岁的人了,还像当年一样求才若渴,如果送货小伙子说的是真话,意味着此人是一个能力超群的人才。陈老师让陈教练偷偷地观察送货小子,第三次来医院送货,陈教练骑电动车跟在梁一方后面,跟了三条街,丢失目标。
陈教练:“这小子专门抄近路,速度确实快,自行车比电动车灵活,他车技又好,我实在跟不上,照我看到的速度算,一个半小时应该能到。皮皮上去不一定能赢,关键是地形路况不熟悉,很吃亏。”
陈教练的话让我起了很大好奇心,想会一会“这小子”。但是我出门太麻烦,回国之后被粉丝包围,附一院组成了特别安保小组,我家这栋宿舍楼除了持卡住户,其它人一律禁止进出。以专家组组长吴力恒为首的医学院内部粉丝团都加入到安保行列。为了让我好好休息,费尽了心思。刚到家,趁有时间,我不断在赞助商给的网球帽上签名,签了三天三夜,赠送给医学院社区大家庭的成员和各界支持帮助我的朋友。术后,我只做一些上肢锻炼。不喜欢呆在室内的我只能在宿舍楼走廊里挪步,想到屋顶透透气,也会遭遇到粉丝无人机的拍摄。
在我看来“这小子”有很好的条件接近我,凭我妈对他的良好印象,只要他开口,我可以送他一件签名球衣,当时收藏价值在一万元左右。尽管周边拿着鲜花打着横幅的粉丝成群,但他似乎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。
我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出门都很困难,陈教练骑着医学院粉丝的电动车戴着头盔才能出门,陈老师来我家要医学院粉丝团派专车接送,车型要经常更换。西班牙主教练卡洛斯想趁我养伤期间到中国各地旅游,但是出门就被媒体围住采访,曾经到了海南,下飞机被记者摁在机场,到宾馆也不消停,不断被打电话。跟我们商量后,从海南直接飞回了西班牙。理疗师是医学院大家庭的一员,名字叫李卡多。医生世家,比我大八岁,从爷爷辈起我们两家就共同战斗,他中西医融会贯通。养伤期间伴在我左右,倒省了出行的麻烦。
职业球员的团队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,赛程就像抽陀螺的鞭子,时不时抽一下以保证陀螺不倒。无伤病时我基本在国外打比赛,碰到中国赛事,打完就走,停留的时间短。这一次动手术是陀螺第一次真正停下来,也让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