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河水患若真到来,大汉必然成一片泽国,届时黄河沿岸诸多城池与州县的百姓逃难,全国必然缺粮。
朝廷此番高价征粮,也就不难理解。
在这些粮商眼中,他们看到了与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东西。
粮价。
按照以往经验,黄河水患发生之时,粮价必然暴涨不止,几倍甚至几十倍都有可能,朝廷提前启动征粮再加上价格已然翻上一倍,此次水患恐怕来头不小。
千年一遇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这就意味着若是他们能够征得上粮的话,就能得到超额回报。
可惜,朝廷已经抢先出手,再加上有人针对粮商,此时他们万万不敢擅动,否则不知道还有哪家会惨遭灭门。
就在众人摇摆不定之时,江胜为开口了。
“小生不才,给诸位想了个出路,既然此事因征粮而起,不如各位改旗易帜,高举代朝廷征粮之旗于各地高价征粮,并且承诺所征之粮全部无偿捐赠给朝廷,这样一来粮商灭门案若是陛下动的手,有此前提陛下自不会再针对,若是阴谋者,他敢动粮商,但他敢动陛下的粮商吗?”
“高价征粮,然后无偿捐赠给朝廷?”
一群粮商面面相觑,粮食价格本就居高不下,不过未来预期粮价暴涨之下,这个价格也算较低,只是全部无偿捐赠给朝廷,这不是要抄他们的家底吗?
有粮商站了出来赔笑道:“江公子,您这方法确实好,也有效,只不过我等皆靠这些家底吃饭,若是全赔进去,一家老小吃什么?”
“就是,”其余粮商皆附和道:“家底都送出去了,这和灭门也无甚区别。”
江胜为再次伸手示意大家稍安毋躁。
他打开手中纸扇轻轻摇动,夏季木屋并不透风,所以有些格外闷热,此时的他在懊恼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需要隐蔽,多少也得到东市去抢台风扇回来。
心绪动摇之下,他又看向这群粮商。
真是些无脑之人,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,生意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?
不过若他们有脑,自己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能煽动这些人。
好在面具人已经替他设计好了一切,想到这他不由长叹口气说道:“小生自然知道诸位顾虑,征粮一事捐赠不过是口头承诺罢了,你若征得一百担粮,上交十担之后,自己私下扣下九十担,待粮价上涨之时卖出,不仅可以把消耗的银钱赚回,还能有远超平日的收益,如此难道不好?”
“再者说,征粮只是其一,若大灾爆发,难道只有粮价会涨?各位好好想想吧。”
经过江胜为提点,这些粮商思路打开,心思顿时活络起来。
“入百担而扣九十,妙极,江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,能想出如此妙计,堪比当世诸葛亮啊!”
“大灾之下,衣食住行等各类相关行当都会涨价,若是能提前囤积,我等财富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!”
魏叔玉于角落中冷哼起来,这群家伙竟然想发灾难财?
自古以来灾难财最为缺德,就算他们侥幸躲过秋后算账,也会遭到报应,这些人本就是大富之家,没想到连这样的钱都有想法,他无意间瞥见张道子的神情,这位长安
再观粮商中也有少部分人摇摆不定,在对此灾难财前犹豫了。
江胜为察觉到众人神情变化,再抛出一项选择。
“当然,我知道诸位当中不愿发这灾难财,若是你不愿意发的话,大可以在黄河水患来临之际,免费供应给难民,可若你不提前准备,你什么也做不了,失去了价值的粮商,谁会愿意给你提供保护?”
此时江胜为已经将他口才施展得淋漓尽致,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些说词一直都存在着致命缺陷。
这些粮商也没能看出来。
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也征粮,多谢江公子。”
众多粮商纷纷离去,魏叔玉看向同座张道子:“您征吗?”
“既然大家都征,那我也征,你呢?”
魏叔玉拱手笑道:“既然长安大粮商张道子都征,那我也征。”
待张道子起身离去,屋内只留下江胜为、魏叔玉和三眼刀时,魏叔玉这才起身,向着江胜为迈步。
江胜为见此人眼生,身后又跟着一位佩刀之人,连忙制止他:“阁下何人?应该不是粮商吧?请停下脚步。”
“不要紧张,我没有恶意,”魏叔玉悄然说道:“在下是来自岭南道的粮商,若江公子有心的话,自然能查到在下根脚,不过在下还是要好心提醒江公子几句,你的所有计划的前提,都是以粮商存在真实危机方能成立,可若是那些危机,正是江公子带来的呢?”
听到此人将面具人策划的粮商计划道破,江胜为眼中闪过一丝凛冽,此人来者不善,若是他在众粮商前点穿此事,后续计划将难以为继。
他知道面具人藏在此屋某处,既然他还没打算动手,自己只能再和他谈下去。
“你这不过是猜测之言而已,我也可以说给粮商制造灭门惨案的人是你,可真的是你吗?”这位来自杭州的读书人虽然鲁莽,却也不失心机。
“可若是我有证据证明是你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