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怀道将他在坎山镇看到的惨状尽数说出:“有的孩子还没满月,就被抛尸于水缸,还有的已有八十岁高龄,依然惨遭横死,全镇上下一千余人,只有两人幸免于难,他们怎么敢下如此狠手?”
“这还只是坎山一镇就是如此,这么多年来,可想而知这些山匪杀了多少人,犯了多少事,而这一切,都仅仅只是因为你司徒兴的野心!”
此言一出,全员皆惊!
其实这些年来,他们知道司徒兴在江南东道一手遮天,没有敢和他作对,但凡和他作对的人,过没多久就会消失匿迹,江南道山匪众多也是众人皆知之事,曾有将领试图申请领兵剿匪,都被司徒兴一一阻止,只能望匪而叹。
陛下下江南,一切都变了。
山匪在越城山被全部剿灭,也算是为那些被害的百姓报了仇,如今剑指司徒兴,更是为江南道除去这个首恶。
面对陛下的指责,司徒兴脸色大变。
“陛、陛下,此事可不能乱说,臣自出任监察使后,向来兢兢业业,从未有过半点失职之想,哪怕是山匪作乱,臣亦想方设法与之周旋,不敢有半点马虎,至于几年的税银臣也为陛下准备好了,陛下何至于此?”
“何至于此?”秦怀道冷然说道:“那些山匪杀害普通百姓时候你在哪,坎山镇上下一千多口人成为尸体的时候你在哪,朕在越城山被围的时候,你又在哪?司徒兴,现在和我说这个,是不是太晚了些?”
司徒兴吓连慌忙跪下:“陛下,臣冤枉啊,那些山匪狡兔三窟,每次作案之后都会换个据点藏上一段时日,臣根本就摸不着他们的踪影,再加上山匪人数众多,府军不过区区几万人,真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,臣哪里敢妄动?”
“至于越城山被围一事,实属陛下动作太快,臣正欲调集府军出城,山匪就已经被全数剿灭,真的和臣没什么关系,不信陛下可以传行军司马苏武卫作证。”
他料定苏武卫已逃,陛下此时根本找不到他,所以大胆说出这话。
秦怀道也没有马上戳穿他,而是聊起越城山上事。
“司徒兴啊,朕在越城山上,也并非没有收获,我听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提起,山匪的大当家名叫王建山,他有位军师名为诸葛阅,而这诸葛阅,正是你的副手,江南东道监察副使诸葛阅!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没有关系?”
司徒兴脸色再变。
他没想到山匪人多杂乱,陛下还能从五万人中找到诸葛阅的线索。
来不及思考,司徒兴下意识地将罪责全部推到诸葛阅身上。
“对,陛下所言非虚,所有的山匪其实都是诸葛阅在背后指使,我说为什么每次想派兵剿匪之时,这些匪徒总能提前知道消息避开,原来如此,我知道了陛下,这一切都是诸葛阅在背后谋划啊。”
“哦?”秦怀道冷冷看着他:“你的意思是,这些山匪和你没有关系,一切都是诸葛阅在背后搞鬼,私吞的税银和你也没关系,还是诸葛阅在背后设计?”
“对。”司徒兴此时已经吓得头都不敢抬了。
秦怀道勃然大怒:“司徒兴你放屁,按你的意思,诸葛阅可以背着你私吞税银,还在你眼皮子底下募集五万山匪,而你身为江南东道监察使却毫不知情,他诸葛阅是江南道最大的主官?”
“陛下,臣真的不知情,是臣愚钝,臣失职,还请陛下免去臣的官职,臣可以不当这监察使,不,臣自知能力有限,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官职,现在告老还乡,不再参与政事。”
“告老还乡,死了这么多人你和我说告老还乡?”秦怀道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:“司徒兴,你的良心何在?”
司徒兴连连磕头:“陛下,真的不关臣的事啊。”
见他还要狡辩,秦怀道叹了口气,只能拿出证据。
对着三军暴喝:“程处默何在?”
程处默应声而上。
三日前,他突击侦查各个越州城内的望族世家,得知文家家主文远伯在陛下入城之前还活着,可在入城的数个时辰前突然暴毙而亡,顺着这条线索,他终于拿到司徒兴威胁各大家族借来银两抵税银的关键证据。
只见他拿出账本,将上面的数字一一报出。
“江南道文家,出银六十九万两,以监察使司徒兴个人为抵押,借与道府以抵税银。”
“江南道何家,出银五十五万两,以监察使司徒兴个人为抵押,借与道府以抵税银。”
……
“越州城青衣楼,无偿支持道府白银十一万两,王氏医馆支持三万两,还有各个街道店铺出资若干,总计六百五十万两。”
听到这个数字,秦怀道火气顿时上升,他指向跪在面前不敢动弹的监察使大人:“好你个司徒兴,强借税银六百万两不说,竟然还敢多征五十万两贪墨,如此贪婪成性,你这封疆大吏当得可真好。”
司徒兴万万没想到,陛下竟然真的拿出证据来了,他哪里想得到,程处默等几人跟随在秦怀道身边的日子,侦查审讯能力早已今非昔比,以他监察使司的小小伎俩,怎么可能不会被看破?
“不急,再传证人。”
秦怀道下令后,程处默又将苏武卫扶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