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掖郡。
城墙倒塌,破败不堪,一片死寂,宛如鬼蜮,随处可见动物经过留下的粪便痕迹,远处,高高的京观也散乱不堪,脑袋面目全非,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。
远道而来的汉州先锋军勒马停下,打量着这一幕,脸色冷肃。
罗章心情有些复杂,繁华的城池就这么没了?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吧。
“走!”
一声喝令,抖动缰绳,战马继续往前。
“将军,前方发现一名唐将,还还活着。”一名斥候飞奔而来。
“看看去。”罗章有些惊讶,上次一战,这一带的人都死绝了,怎么会有唐将?赶紧打马上前。
很快,罗章发现前方路边躺着一人,穿着朝廷锁子甲,锁子甲昂贵,不易打造,只有军中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戴,脸侧向一边,看不清模样。
罗铮催马上前些,绕到另一面查看,顿时惊呼出声来:“薛万彻将军?”
“快,军医!”罗章说着翻身下马,快步上前查看,还有气息,心中稍定。
很快,一名军医过来,查看片刻后说道:“嘴唇干裂,气血不足,应该是体力消耗巨大,饿晕了。”
“快,弄些吃的喂下去,大军停止前进,就地警戒。”罗章赶紧催促道。
“遵令!”有人赶紧跑去传令。
军医先给薛万彻灌了点水进去,或许是感受到了水,在求生欲望支配下薛万彻苏醒过来,一把抓住水囊灌了几口,军医将一张饼递上去,薛万彻没多想,接过去大吃起来,一看就饿坏了。
一张饼下肚,又喝了点水,总算缓过来,薛万彻这才打量身边众人,目光很快落在罗章身上,顿时一亮,激动地喊道:“你是……罗章?”
“对,是我,薛将军,您这是?”罗章惊讶地反问道。
“太好了,快,再给点吃的。”薛万彻惊喜地喊道。
罗章将随身带着的两张肉饼递上去,薛万彻接过去大嚼,没等嚼碎就囫囵吞下,就好像很久很久没吃过东西,直到两张肉饼下肚,又喝了几口水顺顺,总算恢复些体力,挣扎着做起来,追问道:“罗将军,你们这是?”
“先别说我们,说说你,怎么会在这儿?”罗章反问道。
薛万彻看着不远处驻马而立的大军,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,得有好几万,心中一动,但聪明的没多问,解释道:“老夫率军围困金城郡,殊不知吐蕃十万大军忽然全力压上,不顾伤亡勐攻,老夫低挡不住,只带少数人杀出重围,但吐蕃紧追不舍,一路追杀,最后只剩老夫一人晕死在这儿,要不是遇到你,老夫这条命就没了。”
简单几句,却透着无尽凶险。
两人现在属不同阵营,罗章见其不想细说,也懒得多问,翻身上马,一边说道:“薛将军随我一同去长安,还是?”
“你们去长安干什么?”薛万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。
“你可能还不知道,圣上得了失心疯,已经从河州撤回长安,太子登基,册封赵国公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,知尚书、门下省事,牛进达为开府仪同三司,抵御吐蕃,武士彟为辅国大将军,接管长城防务抵御突厥,号令天下兵马入长安勤王,汉王率军东下长安道贺,并迎娶豫章公主。”
薛万彻大吃一惊,不可思议地看着罗章,没想到自己逃命的这段时间,外面居然发生这么多大事,忍不住追问道:“圣上真的得了失心疯?”
“千真万确,至于原因,不清楚!”罗章一脸笃定表情。
薛万彻勐然反应过来,太子登基后号令天下兵马勤王,但罗章刚才说的是入长安道贺,迎娶,并不是勤王,瞬间想到很多,迟疑不语。
罗章看了对方一眼,对身边一人叮嘱道:“给他一匹马。”
“汉王在哪儿?我想先见见汉王。”薛万彻忽然喊道。
“阿叔率主力在后,下午能抵达这儿。”罗章如实相告。
“那我在这儿等汉王。”薛万彻回了一句,看向长安方向,失魂落魄,嘴里不断呢喃道: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”
罗章有些同情地看了薛万彻一眼,效忠的人得了失心疯,新帝上位,作为老人,还吃了败仗,回去肯定被清算立威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不是说说而已。
不过,和自己无关,罗章不想多管闲事,只做好分内,马上下达命令道:“给他留点吃的和水,大军继续前进。”
大军继续往前推进,薛万彻却坐在路边一动不动,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,神情落寞,苦涩,放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。
一直到黄昏时分。
罗章选了一块易守难攻的地形安营扎寨,一边安排斥候侦查四周。
不等安顿好,一名斥候飞马而来,隔着老远就喊道:“将军,北方五里发现两路人马在厮杀,其中一路看似朝廷军队。”
“另一路多少人?”罗章惊讶地追问道。
“两千骑兵左右,那朝廷兵马占据高地死守,被团团围住,打得很惨烈,还有不到三百人,恐怕坚持不了多久。”
“快,折噶,刘威,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,其他留下。”罗章果断命令道。
“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