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殿。
李治监国有些日子,身上多了些超越年纪的沉稳,也清楚得罪哪一方都不合适,但圣上发话,不得不从,看看秦怀道,灵机一动,反问道:“汉王言之不无道理,朝廷有法度,自然人人遵守,那商贾要查清楚,那顾都督也得查清楚,还天下一个公道。”
这番话无疑于和稀泥。
不过,李治话锋一转,继续说道:“汉王,监察御史还弹劾您暴力行凶,殴打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,还有户部尚书,此事汉王可有什么要说?”
“不请自来,捣乱议事,言词不敬,还让护卫行凶,意图殴打本王,本王不过是自卫反击,何错之有,当然,如果诸位觉得这是本王一面之词,也可以去查,当时在场可不止本王的人,还有诸多商贾。”秦怀道脸色漠然,心中发冷,这晋王一段时间不见,倒是沉稳,犀利了许多,居然对自己有敌意?
难道晋王想拉拢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为己所用?
至于那些商贾,和秦家庄有生意往来,没人敢乱说,不怕查。
见晋王还想说什么,秦怀道有些不客气地打断道:“晋王,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还让本王去收买民心,这不是撺掇本王造反吗?这样的人该打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?”晋王李治明显有些不信。
“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撒谎?”秦怀道目光一冷,既然对方有敌意,当然不能惯着,冷声说道:“晋王可以去问问户部尚书唐大人。”
这番话已经很不客气了,李二原本还希望秦怀道和李治能友好相处,最好成为交心之友,就不用担心身后事了,一看秦怀道忽然火药味十足,要谈崩,赶紧打圆场道:“汉王言辞凿凿,自然可信,治儿不得无礼。”
“遵旨!”晋王赶紧说道。
李二看着秦怀道继续说道:“汉王,朕宣你过来,只是了解一下情况,并无处罚之意,既然他们有错在先,自该依法论处,不过,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一旦退出长安,长安恐面临缺粮无盐之局面,该当如何?”
“此事与我何干?”秦怀道不客气地反问道。
房玄龄一看要谈崩,赶紧说道:“贤侄,长安一旦缺粮无盐,百姓惶恐,必定生出乱子,你贵为汉王,该当尽一份力。”
“房相所言也有道理,不过,名不正言不顺,我虽封为汉王,但并无实权,也无实职,封地也不再长安,以何身份插手朝廷之事?”秦怀道反问。
大家一听这是要权,哪里会答应。
朝廷就那么多点权利,一人拿了,别人就没有。
一个个斟词酌句,准备反驳,房玄龄怕大家刺激到秦怀道,引出更大麻烦,赶紧说道:“你虽封地在汉州,但朝廷有事,也该建言献策一二不是?”
“在其位,谋其政,各司其职,井然有序,如人人胡乱插手,户部的去管工部之事,工部的插手刑部之事,岂不乱套?”
“这……”房玄龄看出秦怀道行心中有气,干脆不劝了。
台上,李治趁机说道:“汉王,我以个人名义求教,不知汉王能否指点一二?”
不得不说李治有几分急才。
就连李二也赞赏地笑了。
秦怀道见道德绑架不成,改成私人相求,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,心无气度,冷漠无情,不管天下百姓死活,秦怀道敢肯定用不了一天,这样的评价就会被有些人传遍整个长安。
“果然是记恨上了啊。”
秦怀道感受到了晋王的不满态度,哪里会惯着,反问道:“如果没了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,长安就缺粮无盐,还要朝廷干什么?还要在场诸多文武百官干什么?干脆将这天下交给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算了。”
杀人,诛心。
这番话无疑于指着文武百官骂无能,更是指着晋王和李二骂无能。
所有人脸色大变,想反驳,却找不到办法。
偌大一个朝廷,无数自诩才干的文武百官,却因为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撤离而让长安百姓缺粮无盐,这样的朝廷确实没存在必要。
李二也勐然警醒,好不容易灭掉五姓七望,居然又被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掌控,这如何能忍?不由看向秦怀道,目含询问之色。
秦怀道可不会想以前那般知无不言,尽心辅左,朗声说道:“正好,本王有一事不明,朝廷遇到难题就找上门,可本王为何至今一文俸禄都不曾收到?算算时间,本王为官也快两年了吧?本王的俸禄呢?”
一席话,石破天惊。
大殿众人一片哗然,交头接耳,脸色复杂。
堂堂汉王,居然没有领到一文俸禄,换谁都不会尽心办差。
秦怀道目光冷厉地盯着晋王:“晋王,你来说说,为何本王没有领到一文俸禄?还有,东征高句丽就算了,灭吐蕃一战,本王带了不少物资,还有部属随行,为何物资没人销账?为何部属立下大功无任何封赏,甚至连俸禄都没有?”
“轰!”
众人心头大震,还真不知道此事。
这种事不说没人理会,过问,可一旦公开说出,不管不行。
万一哪天同样的事落在自己头上怎么办?
众人纷纷看向李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