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听说了吗？”

“……你是说皇帝要来了？”

“真的是这样吗？”

汉帝姓许的消息，很快地就散播到整个许县。

街头巷尾的男男女女都在讨论，士卒辛勤整治秩序与清扫，增添了汉帝幸许的可信度。

百姓仅闻汉帝之名，未曾谋面，对汉帝的印象仅止于官府的倡导，难免有些好奇。

“不知道皇帝长啥模样。”

“别傻了，你肯定看不到的！”

“啊，不是说要送饭团给他们吗？看一眼会死啊。”

妇女们互相讪笑，汉帝虽贵为九五，但看在她们的眼里，也与一般乞食的军队无甚差异。

“走了走了，先送饭给家里的老婆吧。”

“一起去吧。”

妇女捏好了饭团，将其收入筐内，嘻笑走到新开的田地。

“嘿咻！嘿咻！”

“石头要记得搬开，不然下一个人会……啊！好痛。”

“哈哈哈！”

有田的男丁耕着田，没田的男丁接受枣祗的指挥整地，要赶在明年春季前完成，使荒地得以成田。整天虽然辛苦，但想起日后可能获得的安稳生活，男丁们莫不努力以对。

“吃饭了！”

妇女举起筐，要家中的男丁暂且放下农具，暂时休个息。

“有吃的了！”

男丁一见筐，都吞了口水，赶紧放下农具要大快朵颐一番。

“听我说，听我说，听说皇帝要来许了。”

“喔，知道啊。”

“咳，皇帝去哪都没意义啦。”

男丁自是听过汉帝将至的消息，但他们不相信汉帝幸许会使他们生活无虞，只会在茶余饭后当八卦消遣。

“东侧城墙少了五块砖。”

“西侧少了十块。”

“南侧……”

“先补城门附近。”

许褚率领士卒打扫街道，补上官衙漆瓦后，朝城门而去。许县历经多次战乱，城门与城墙的破损程度比想象得更为严重。许褚无法在汉帝来前补修全城的城墙，只能先修补门面，不使人有残破的观感。

“司马，我来了！”

荀彧在官衙内计算户籍数时，听到豪迈的声音，抬起头就看到夏侯惇与韩浩。

“夏侯将军，韩将军。”

荀彧放下文书，以微笑迎接了两人。

“不愧是司马，城里城外都动起来了，看来孟德可以威风凛凛进许县了。”

夏侯惇也收得消息，对许县的动员状况相当满意。

“可惜残破之象犹存。”

荀彧让出位置，使两人观看官衙全貌。

如荀彧所言，即使补上漆瓦，失去的装饰布置与残缺的文书资料终究无法补齐，难免有金玉其外，败絮其中的叹息。

“孟德又不是颍川太守，你来这里也才几个月，正常啦。”

一向粗线条的夏侯惇不在意这种小细节，安慰荀彧。

“司马的意思是汉官会在意。”

韩浩冷静道出荀彧的语意。

“（韩将军观察真是细腻。）”

荀彧暗暗称许韩浩，敬佩夏侯惇的识人之明。

“……啥？”

夏侯惇眼睛微睁盯着韩浩，又看向荀彧。

“曹将军以洛阳残破，请陛下幸许，但若许县亦残破，将有汉臣质疑何以幸许，连带怀疑曹将军的用心。”

荀彧清楚向夏侯惇解释，表达官衙残破的隐藏问题。

“那些汉臣个个不能成事，只会嫌东嫌西的，烦死人了！”

夏侯惇环抱双手，对于普遍重视繁文缛节的汉臣颇为不满。

“有汉臣欲将陛下迎至家乡，但因实力不足，勉为其难接受曹将军的安排。若不早日处置，都是隐忧。”

韩浩抚着胡子，深思众人立场迥异的复杂心思。

“又不是将陛下送到林城，许县也不是孟德的领地，大家都是想当董卓吧。”

夏侯惇抱怨归抱怨，但他多少体悟问题所在，只是纯粹发泄不满。

“（恐怕这就是曹将军的真意。）”

自董卓扶植汉帝获得空前的权力，董党亦如是后，不少军阀起了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的欲望。

荀彧要曹操迎汉帝，也是为了布置统一天下的局面，虽说最终目的与董卓不同，但本质都是利用汉帝的名义。

曹操不将汉帝送至邺城，是为了免除外人有自肥的嫌疑。洛阳最适合作为帝都，但洛阳经大火肆虐后，与废墟几无差异，关中附近又是军阀密布，失去了帝都资格。现在，曹操选择许县，一则距离洛阳近，二则非己之根据地，得减些悠悠之口。

但是，要在许县生根，曹操需要更强大的名义，更雄厚的后盾。

这就是荀彧的工作。

“荀司马，请问有何事可以效劳的吗？”

韩浩见荀彧一脸凝重，转回了话题。

“枣先生正率男丁整地，请两位将军协力水利运输，及早恢复许县的农业。”

现在许县残破的不是“外在”，而是“内里”。内里的残破不是几月、几年就得以恢复。纵使无法使汉帝与汉臣一览富庶的许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