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-禁室的空间很狭窄, 一眼看去不过十来个平方,只放了一张小床,墙角处摆放着一个开了盖的大箱子。
箱子里是各种生活用品, 例如零食和衣物等等,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爱惜, 摆放得整整齐齐。
床上,身形清瘦的少年侧卧, 刚好面向的是窗户的方向。
于是林惜清晰地看见了他的面容。
清隽的眉下,双眸紧闭, 纤长而浓密的睫羽似乎极其轻微地颤了颤。
鼻梁高挺, 下颚线分明,面庞线条流畅,他的唇形极为好看, 只是唇色稍淡些,添了几分琉璃般的脆弱之感。
是个生得极为清俊的少年, 第一感觉很难让人把他和重大罪犯联系在一起。
但林惜并未注意到他过分出色的五官, 准确来说, 她是整个人都蒙住了。
???
怎么会是他?他怎么可能变成了罪犯?被判刑成了孕奴,甚至还怀上了她的孩子?
究竟发生了什么?!
脑海里, 小团子看到了少年的样貌, 也止不住惊叫出声:“惜惜,是他……”
“嗯,是他。”林惜在脑海里回应。
确实是他。
那个曾经在曼荒沙漠第一个遇见她的人,真要说起来, 对她还有着一份救命之恩。
当时她意外掉落灼热滚烫的沙土之下, 因为穿梭空间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。
若不是他发现了她, 还真不知道是怎样的结局。
她在昏迷前惊鸿一瞥, 看见了他的容貌。
但她本人当时浑身上下全是湿润的土壤,尤其是脸上,最表面一层已经干涸结块,直到了中心城的一号医院才清洗干净。
因此,她和小团子都是能认出少年的,但少年应当不知道她的身份。
不过,她醒来后问过医生,也在光网上确认过,发现并救下她的那个小队,整体都进行了不小的升职。
少年算是小队的队长,军衔更是直接从上尉升到了少校,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?
林惜定定地看着监-禁室中的少年,秀气的黛眉逐渐拧起来。
“林惜,怎么了?你认识?”陈奶奶也有些意外。
她看了看监-禁室,又看了看拧眉的少女,低声询问。
林惜抿了抿唇,也没有全部隐瞒她,半真半假地说:“不算认识,只是曾经在光网上见过他,似乎是一个很优秀的军人。”
“原来确实是。”陈奶奶点头,打开光脑寻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文件夹,全部发给了林惜。
“这是关于他的全部资料,出身在咱们平安镇,母亲不详,父亲也是当兵的,只是生下他没多久就离开了。”
“他十岁那年被军队里的将领看中,去了曼荒沙漠守卫,一呆就是八年,立下了不少战功,年纪轻轻就升了上尉。”
“后来不知又做了什么大事,破例从上尉升为了少校,选择前往潍城前线,但在一次指挥中轻敌冒进,导致前线战士伤亡惨重。”
“侥幸活下来的他,被送上了中心城军事审判庭,经过委员会审判后,成了一名孕奴,遣返回了出生地平安镇。”
这些就是陈奶奶拿到的全部资料。
作为平安镇贵女协会分会的会长,她的权限还是相当大的,资料描述得也算详尽,甚至有不少照片、音频和视频。
林惜点开了几张照片放大。
有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少校时,清隽的眉眼中带着沉静的气质,微微抬眸,眼线微挑,似乎隐含笑意,龙凤眼里燃着不灭的光。
修身的军服勾勒出他挺拔清瘦的身姿,肩宽腰窄,富含力量的小腿肌肉被包裹在高腿军靴中,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。
有他从战场时刚回来的照片,层层叠叠的鲜血布满了他的衣服,也遮住了他的五官,薄唇紧抿,一双龙凤眸坚定地直视前方。
极为狼狈,却又好似一株挺拔不屈的翠竹,无所畏惧,一往无前。
但下一张的模样却完全不同,是他在军事审判庭上被宣判为孕奴之后。
穿着一身灰色条纹的囚服,低垂着眉眼,双手被镣铐拷在前方。
最后一张,是成为孕奴之后。
本就清瘦的他又瘦弱了许多,可以清晰地看见身上的骨头,原本合身的囚服都变得空荡荡的。
之前经常上挑的眉眼逐渐沉寂下来,总是恹恹地低垂着,像是一棵丧失了生命气息的古树。
他曾经眼中的那束不灭的光,不知何时早已彻底消弭于无形,甚至连半分余烬也没有剩下。
四张照片,她好像看见了一个正在逐步走向末路的人,或者说,其实他已经慢慢死去。
“惜惜,他好像有点可怜……”脑海里,小团子小声地开口。
这世界上的悲剧,大多是将美好的、光明的东西彻底打碎。
曾经那个年轻的少校是如何的少年得意、志气满满,如今这个死气沉沉的少年孕奴便是如何让人感到悲哀。
只是……
林惜重新拨回了第二张照片,那张他刚下战场的照片。
“他在潍城前线是怎么指挥失误的?”林惜抓住了重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