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太医一边给炭盆里添木头, 一边问云秀:“姑娘这么冷的天不回京,非在这里等着做什么?”
云秀坐在边上, 数着栗子往火里头丢。栗子是生栗子摘下来特意存起来的, 庄子里有山有地,山庄就就种着栗子树,不值钱的东西, 小孩儿们却喜欢捡回来,这一捧栗子是白大丫辛辛苦苦给她留下的,自己一直舍不得吃。
生栗子没提前煮过,丢到火里头烤会噼里啪啦地爆开口, 没一会儿, 香甜的栗子味儿就蓬然散开。
她剥着栗子说:“你是不是傻,宫里头闷成那样, 在外头多呆一阵不好么?”
其实她是想留下来看一看四月份播种的水稻。
盛京一般都是三四月里培育稻苗,再到四月底的时候趁着冰雪消融、冻起来的土地化开的时候把水稻种下去。
虽然已经有牛痘了, 可她也不是真的只是奔着功劳来的, 能有更多合适的于民有便利的东西, 她都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折腾出来。
康熙不是那种固步自封很厉害的人,他所有的决策大多基于现在的政治环境, 比如前几年三藩之乱,他就不让云贵那一带的商人进入北京城,到了最近要对台湾兵, 他才会在闽南一带实施海禁, 估摸着等平乱之后,就会重新再开放了。
所以云秀觉得,只要她能提出来对于百姓来说有好处、对朝廷没有危害的东西,想必康熙也是会很乐意的。
所以多留下来, 一是为了给自己放放假,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弄出来杂交水稻。
盛京种的是粳稻,江南是籼稻,粳稻比起籼稻口感更好一些,一年只种一季,光照很充足,就和新疆的水果一样,口感很不错。
云秀之前看过挺多小说的,种田文里的主角们弄杂交水稻看起来轻轻松松的,结果轮到她的时候有点一头雾水——按照她零星的记忆是要挑出来几颗不一样的水稻,最好有不同的优点,谁的麦穗粒多、杆高之类的优点,然后再人工去雄,再用别的雄蕊花粉授粉。
云秀:“……”我一个会计专业的女人,你让我找出来水稻的雄株是哪一个,我还真找不出来。
然后她就踩着泥去找了白庄头,前两天下了一场春雨,地上湿滑,加上盛京的土地大部分这个时候才解冻,凝结的水化开,从地底泛上来,尤为滑脚。
她眼睁睁地看着白庄头在自己眼前摔了个跟头:“……”她哭笑不得地把人给扶了起来。
白庄头还不想让她碰:“哪能劳姑娘您?我自己来我自己来!”
没一会儿他就自己爬起来了,然后说:“我们这些庄稼人,在田埂上摔了是正常的事情,地不好,没办法,姑娘有什么事儿?”
云秀嗳一声:“我是想问问,庄头你们种地的时候,怎么分辨水稻的雄株的?”
白庄头迟疑了一下:“水稻上还长猪?还是公猪?”
云秀咳嗽一声,她傻了,这时候的人哪分得清什么雄株雌株?更不可能知道怎么授粉啊!下次再有人说穿越女主就能无脑玛丽苏,她一定把他的脑壳敲坏!!
不过……云秀忽然踩了踩脚下的泥,想了想,她确实不会给水稻授粉,但是她会搞水泥啊!
谁在乡下的时候没帮着家里人拌过水泥?她年纪小的那个时候在爷爷奶奶家,交通并不方便,上下山就靠着那种摩托车骑手带人上山,运水泥这些东西上下山太麻烦了,所以基本一个村子的人住在一起,就会有一家生产水泥的,方便大家取用。
这种小工厂是她们那些小孩子的天堂。
如今回想起来,竟然也能想起一些水泥的制作办法。石灰石、粘土、煤炭这些东西破碎、烘干,磨制成生料,再放进窑里煅烧,烧出来的熟料再加入磨碎后的石膏混合磨细成水泥,虽然没有工业时代做出来的那么精细,但也能用了,做出来的水泥混制成混凝土就可以拿来修路——要想富,先修路!
也正因为是这样,康熙在十分好奇牛痘研究进程的时候,就收到了云秀的奏本。
她不仅要实验牛痘的人,还问康熙有没有那种不需要发工钱的人,过来帮她做一点儿体力活,还要一些熟练的窑工。
康熙看了半天奏本,忍不住问云佩:“她这是来给庆复找活干的?”那些庆复在甘肃抓到的土司的拥戴者大部分都是当地培养的军队,虽然比不上清军正式正规,但多少都是经过训练的,力气自然也比旁人大得多。
更何况还有三百多人,而且甘肃当地是有两个窑口的,一个安口窑,专烧黑陶与白陶,一个兰州窑,《兰州志》里头写“煤炭山洞在州南四十里,其洞数十,皆产煤,州民赖之。”也是烧黑瓷的。
云秀还特意提了不要工钱的要求——奏本里头还在跟自己哭穷呢!她也不想想,从哪里给她弄来那么多不吃不喝只知道干活的人?天牢里的死囚都没这么能耐。
云佩看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,就说:“这不是正好么?庆复大人捉了那些人,甘肃巡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,敢射杀军队的,大多都是亡命之徒,与其让他们呆在死牢里白吃饭,还不如把他们弄去干活呢。”
如今的死牢也不是立马处死人的,而是先攒上一批,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