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老婆子:“怎么,你发财啦?”
林苏叶笑道:“我有那么财迷吗?我就是一个管书的,一个月三十五块钱,哪里发财?”
薛老婆子:“那就是你男人发财了?”
林苏叶:“跟咱家没关系,老太太你别钻钱眼儿里。”
薛老婆子:“不知道谁那么抠门儿,我大孙子喝瓶汽水儿都不给钱,说我钻钱眼里。快说吧,啥好事儿。”
林苏叶:“顾知青的爸妈摘帽子了。”
“啥?”薛老婆子蹭得站起来,“真的?哎哟,那可真是大好事。我这还琢磨呢,那么多人都摘帽子,官复原职的,回到岗位的,他爸妈怎么还没轮到?我还嘀咕呢,不会是真有啥事儿吧?”
林苏叶笑了笑,“要真有啥事儿,那就是有证据,还能活到这会儿?”
薛老婆子:“哎,真是不容易。那他们回城啦?”
林苏叶点点头,“这个休息天顾知青上门来做客,咱准备一桌,你那鸡也不下蛋,不如做个贡献?”
薛老婆子:“一边儿去!咋说两天一个蛋呢,想吃鸡我出去寻摸,有那农民来卖的。”
买鸡没那么顺手,得预约让人给找找。
薛老婆子拿了钱拎着菜篮子出门了。
顾孟昭挂了电话,站在那里有点发呆,随即忙拿手擦擦脸上的眼泪。
他爸妈一平反,这里政策就很到位。
不但省城的小楼归还,首都顾家的院子也归还,另外家里的家具、书画、古董以及其他财物,只要登记造册的,都归还。有将近一半的东西已经被人瓜分或者破坏,是不可能再归还的。
另外顾爸顾妈这十一年的工资一次性补发,还有之前征收房子作为政府经租房,房租也一次性补发,顾爸顾妈之前的学术著作,稿费一直没发,如今也一次性补发,还有抄走的美金也大部分归还……
他数得清的数不清的,林林总总竟然有将近十万!
这年头十万块钱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。
可顾孟昭却觉得很不真实,没有什么感觉。
这十年在乡下,他靠着大队的关照才能活过来。刚下乡那一年做不动农活,分不到口粮,更别说钱。就这十来年,他在乡下一年到头也没分超过三十块钱,根本不够花。
要说他对钱的感觉,那还是林苏叶给他去探望爸妈的钱和粮票让他毕生难忘,弥足珍贵。
他付了一块钱电话费,工作人员说要找他七毛,他却摇摇头,“不要了。”
他回到家在外面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,把心情平复下来,然后再回家。
他们家的房子在省大后面的梅园里,三层小楼,欧式建筑。
运动的时候被征收做了革委会办公室和家属楼,里面被重新整改过,现在不伦不类的。
不过这些都不重要,也没人在乎,毕竟比起乡下住的泥坯屋子,这算什么呢?
他进了门,屋里还闹哄哄的。
顾爸在楼上,顾妈在楼下被几个不算亲的亲戚围着,一个个好像亲姊妹亲兄弟一样心疼他们,一口一个这些年受苦了,回来大家亲如一家云云。
这些亲戚在爸妈出事钱没少来讨要好处求帮助,在爸妈出事儿后就一个个划清界限再不来往。
这一次过来,无非就是想分爸妈拿到的那笔钱。
顾妈看到他回来,立刻招呼,“孟昭,快来,见过你大表姨二表姑,三表舅……”
顾孟昭心里有些不耐烦,却给妈妈面子,缓缓走过去。
几个男男女女拉着他,纷纷夸他一表人才,“孟昭也大了,该说媳妇儿了吧?我们家那孩子长得又温柔又漂亮,正好和孟昭般配……”
顾孟昭原本是个温柔和善的人,断然不会对人恶语相向,不过这人着实给他恶心到。
他冷淡道:“对不起,不般配。”
那亲戚立刻一脸尴尬,笑着找补呢,“哎呀,都是一家人,见见面……”
顾妈看儿子脸色就知道,“不说其他的。你们看我们大老远的回来,家里也没吃的没喝的,你们谁给凑点面和菜肉什么的。”
一个个纷纷说给,还想请他们一家去饭店吃。
顾妈:“不用了,你们一人给我们凑个五十斤粮票?也够我们吃一阵子的。”
一个女人立刻道:“表姐,你们平反,不是要补发工资吗?你和我姐夫一人一个月两三百呢吧?”
顾妈:“那不是说嘛?还没到位呢。要不你们去给我催催?”
她就说让人给凑粮票,今晚上就去饭店吃。
来人不情愿地凑了凑,有人给两斤,有人给一斤的,到底是凑了不到十斤。
顾妈收在手里,笑道:“我们现在也不方便,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啊,再会。”
她就起身往外走,示意送客了。
亲戚们不情不愿地往外走,还要说东说西的。
顾妈却只是笑,看着他们最后一个出门,立刻砰的一声把镶嵌着雕花玻璃的大红木门给撞上。
最后出门的那个男人差点被大木门砸着屁股,吓得他赶紧跳起来。
顾妈撇嘴,哼了一声,她回身对顾孟昭笑道:“儿子,快换衣服,叫你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