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场院里盖起来,实在来不及就在地头就近堆积,用早就备好的草苫子遮盖,反正不能让大雨把麦子冲毁了。
一冬一春半年的收成都在这里,毁了一点都让人心疼。
未成熟的麦子不怕雨,熟透的却很容易被拍得满地麦粒。
那个时间里社员们把镰刀挥舞得仿佛能看见残影,“咻咻”飞快,连薛老三都忘记了疲劳,跟在小姑旁边闷头割麦子,齐头并进,倒是把其他人拉下一块。
他们割完自己这边,再回头帮其他社员。
麦田里堆起一座座麦山,底下铺着木头搭成的临时架子,上头是高高的麦堆,用草苫子一层层盖起来,犹如胜利者抢下的碉堡。
当大雨哗啦浇下来的时候,社员们已经备战完毕。
他们胜利了!
林苏叶身上被浇得湿透,本来画下来的稿子也被大雨拍得稀巴烂,不过她已经把那些画面、那种情绪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,完全可以默画出来。
大军小岭两人领着一群孩子捡麦穗,他们都戴着自己做的柳条草帽,却并不挡雨。
大雨下来的时候他们都把衣服脱了,盖着自己捡的麦穗堆,自己淋成落汤鸡却高兴得在大雨里嬉闹不已。
在乡下就连三岁小孩子也知道不能浪费一粒粮食,不能让一粒果实被毁掉,因为那是他们赖以活命的根本,是他们的希望。
林苏叶被这种情绪激荡着,回家拖着感冒的身体接连画了好几天,终于画出一幅满意的画作。
这一次她取长补短,把自己不擅长的人体舍弃,近处的只露表情,身体被麦子、草苫子等工具遮挡,远处的只有动作身形,不需要看细节。
林苏叶送到学校去给赵秀芬和薛英福看,恰好顾知青也在。
赵秀芬一看之下激动得说不出话,半晌才夸道:“嫂子,你画得太好了!”
薛英福也赞不绝口。
虽然从技巧上来说依然生涩,可画面中激烈的感情却仿佛扑面而出,看得人不禁热泪盈眶。
这样感情浓烈的画作,会让观众忽略它的技巧和不足,不需要过多装饰。
顾孟昭也连连点头:“真的很棒,起名字了吗?”
林苏叶:“雨中麦收图?”
这是她能起得最文艺的名字了,原本她还想叫下雨啦收麦子啦,薛家屯生产队大雨收麦子之类的名字。
顾孟昭沉默了一瞬,“嫂子,我帮你起一个行吗?”
林苏叶吸吸鼻子,她感冒还没好利索,笑道:“当然好!”
顾孟昭:“就叫《希望》吧。”
社员们同心协力捍卫他们的希望。
这个名字符合当下的宣传也具有一定的文艺气息,有助于获奖。
林苏叶是不懂这些的,但是顾孟昭有文化,他说好就好。
大杨湾支书、大队长、会计等人都知道林苏叶画了一副薛家屯麦收图,纷纷去学校参观,都说画得好,又邀请林苏叶给他们大队和其他生产队也画画。
尤其林苏叶还画了几个典型人物,脸庞清晰,能看出模样。
那幅画里有脸庞能看清的有小姑、薛老三、薛队长、薛明流、还有另外几个割麦子好收,小哥俩和几个孩子也有清晰入镜,另外薛大哥、薛大嫂等人也有露面,但是没给清晰的面孔。
因为她抓住了人物的特征,所以就算看不见脸,他们也一下子认出这是谁。
麦收已经进入尾声,没有那么忙。
薛家屯的人听说以后下工时间纷纷跑来学校参观,都想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影子。
尤其参加过大雨抢麦、运送堆积麦子的社员,都兴奋地寻找自己的影子。
哪怕只是看似无意的一笔涂抹,那也是一个人影,就可能是自己!
张蜜蜜:“都瞅瞅,这个啊,这个举着木叉的是我!”
她就知道林苏叶表面不搭理自己,其实还是把自己当好姐妹儿的,这种露脸的好事儿根本不会忘了她。
就真姐妹儿!
实际林苏叶当时压根儿就不会去看谁是谁,只是抓最抢自己眼球的几个形象,谁能干、谁突出、谁有特色、谁打动了她,她就抓谁。
因为这幅画太突出,感情太浓烈,耗尽了林苏叶最近的灵气,再也画不出更好的,其他的虽然不错但是不能和这幅比。
顾孟昭建议就送这一副去县里。
这幅画已经足够体现薛家屯社员们的劳动精神面貌,大雨前的疯狂准备工作、大雨中的坚定守卫、老人们虽然疲累却清亮的眼神,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……
足矣。
薛英福和大队干部也支持这个决定,让薛英福去县里的时候把这幅画送上去。
大队又出钱给薛英福,让他买一批新的颜料、画纸给林苏叶,让她好好画、多画,回头把大杨湾以及其他生产队也画画。
顾孟昭提了一个建议,“嫂子,让木匠给你做个画架。”
林苏叶现在画画只有一个木板垫着,每次都要低着头画,对颈椎压迫很大。
顾孟昭说的就是专业画架,可以把画板呈一定角度斜支起来,让人平视,不至于低头太累。
林苏叶没见过,听顾孟昭一说就很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