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雪雁听了,脸色煞白,嘴唇蠕动了下,虽然不甘心,可到底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。
她是心悦表哥的,年幼时似乎是见过一两次,但她没什么印象,三年前那次相见,那时表哥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,意气风发,却不骄不躁,沉稳儒雅,言行举止皆是仕林中的典范,长相更是无可挑剔,她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刻。
然而,没过多久,母亲病逝,她要为母亲守孝,加上继母并非省油的灯,她要时刻预防继母的坑害,在王家举步维艰地活着,这份情窦初开时并不浓的喜欢早已遗忘。
守孝期满,她无意中得知父亲和继母想利用她的婚事谋取利益,父亲想将她许配给上司为妾,利用她取悦上司,而父亲那上司今年已年近五十,她自然不愿任由父亲与继母摆布,这便想起远在京城的姨母,马上带着心腹丫鬟偷偷上京寻求姨母庇护,顺便请姨母帮忙寻一门亲事。
到京城后,她再次看到表哥,情窦初开时的感觉再次浮现,表哥也尚未娶妻,她也想努力一回,后来猜测到姨母似乎有意撮合,她便放开胆子,谁知道才没几天,就被江锦璨给破坏了。
也不知江锦璨到底在表哥面前说了她什么,以至于让表哥对她态度大转变,马上找姨母说此事。
她心里是恨的,她的大好亲事,就被江锦璨这样破坏了,如无意外的话,她没有嫁给表哥的机会了,嫁给别人,就她的年龄,是找不到很好的人家的。
赵氏看她低头不语,以为是自己方才说话过重吓着她,便缓和了语气:“雪雁,你先起来说话。”
王雪雁缓缓站起身来,垂着眼眸掩饰眼底的悲伤与恨意,她刚开始时,是把江锦璨当妹妹的,谁料江锦璨会如此对她,果然高门大户的贵女,就算表面上再单纯,也不是好相与的。
赵氏拉着她坐下,想要彻底打消她的念头,又道:“雪雁,你表哥那人,没有成家的想法,从他十七岁到现在,我与你姨父不止一次催他成婚,但都无济于事,他一心扑在仕途,我看没过十年八年,都不会有成亲的想法,你是姑娘家,哪里等得了他十年八年?”
王雪雁微愣,抬头看她,讷讷道:“姨母,婚姻大事,向来都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表哥他怎敢违抗父母之命?”
赵氏含笑摇头,轻叹了声,拿出帕子,边给她擦眼泪边道:“你别看你表哥温润如玉,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,其实他比谁都难说话,永远都是用最温和的态度说最狠的话。他虽然孝顺我和你姨父,但向来有自己的主意,没人能逼迫得了他,能让他从命的,也就只有龙椅上那位。”
说罢,赵氏又在心里默默添上一句:或许龙椅上那位,某些时候也不一定能让他从命,他是忠臣,但不会愚忠。
王雪雁微微失神,半晌后启唇道:“姨母,璨璨她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她欲言又止。
赵氏疑问道:“璨璨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
王雪雁连连摇头,若是告诉姨母表哥会如此,都是江锦璨在表哥面前诋毁她,原因是江锦璨也喜欢表哥,这种话说出来姨母肯定不信,没准儿还会反过来说她多心胡乱猜测,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赵氏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,柔声安抚道:“雪雁,你放心,姨母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,你是沈阁老的表妹,姨父是定国公,想结亲的人定然不少,届时我们好好挑选。”
王雪雁知道这不过是安慰的话,自己年龄摆在那儿,想找称心如意的郎君可不简单,若她再年轻几岁,那会容易很多,与她年纪相仿还未娶妻,或者是未定亲的好郎君很少,毕竟男子过十八未娶妻不仅要罚银子,还会遭人笑话。
能找的估计会比她年纪小,年纪比她小的,就算是她愿意,对方也不一定愿意,男人永远都是喜欢十四五岁,青葱水嫩的小姑娘,她这样已经是老姑娘了。
而比她年纪大的,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,没问题的那可能跟她一样,因守孝耽搁了婚事,像表哥这种情况,那是万里挑一的。
她强忍着内心的不甘,乖巧地点头:“多谢姨母。”
随后,赵氏又安抚了她几句,才让她离开,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,遗憾地叹了口气,这外甥女温柔体贴,是个贤妻良母,只可惜儿子不喜欢,不然还能成为儿媳妇。
翌日傍晚。
即使赵氏先前说近几日都不想看见沈延卿,让他吃晚饭不必过来,沈延卿也应着,翌日该来的时辰还是来了。
赵氏见了他,嗔怪地瞪他一眼,然后让他坐下用膳,母子俩也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,若无其事地用膳。
倒是王雪雁,因着昨晚的事,她的心依旧不能平复,今日一整日都没什么胃口,却还要逼着自己多吃点,不敢在赵氏与定国公面前表露出不满。
现下,王雪雁看着沈延卿旁若无人,像照顾小祖宗似的照顾着江锦璨用膳,而江锦璨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沈延卿的照顾,画面温馨又和谐。
看着这一幕,她只觉刺眼得很,妒意顿生,眼底飞快闪过恨意,感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