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简直欺人太甚！”

江锦璨去给母亲请安，刚到屋子门口，就听到母亲怒不可遏的声音，紧接着是茶杯摔在地上发出的一声脆响，抬眼望去，她看到母亲一脸怒容，屋子里的丫鬟都战战兢兢地垂着头，大气不敢出。

见状，她当场愣住，母亲素来端庄优雅，对待下人也温和，基本上不会在下人面前发那么大的火。

她迈步进屋，关切地问：“娘，您怎么了？”

钱氏看到女儿来了，敛去面上的怒火，眼里也恢复平日里的温柔，挥了挥手，示意丫鬟退下。

江锦璨移步到母亲身边坐下，亲昵地抱着母亲的胳膊，言语间带着几分俏皮，道：“娘，是不是有人惹您不高兴了？谁这般不长眼？等爹散值回来，我们就告诉爹，让爹好好治一治那不长眼的。”

钱氏侧头看，入眼便是女儿撅着嘴，眼眸里隐隐带着怒意，精致的小脸也绷紧，一副跟她同仇敌忾的神情。

果然是她贴心的小棉袄。

她心中的怒火消减了不少，轻叹了声，惆怅道：“是关于你大姐姐的。”

江锦璨心头一紧：“大姐姐她怎么了？”

钱氏回道：“方才又来了个媒婆，是要给你大姐姐说亲的。”

闻言，江锦璨秀眉蹙起，疑问道：“娘，大姐姐才刚和离不久，心灵的创伤还未治愈，怎能让她马上嫁人？我们永安侯府又不是养不起她。”

“你这丫头，想哪儿去了？”钱氏摇头失笑，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，接着道，“環環日后若是遇上心仪之人，我们家肯定会把她风光大嫁的，若她不想嫁人，那也养着，不会强迫她半分。”

江锦璨愕然，又问：“那媒婆上门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你大姐姐和离回家，京城都传开了，就有不少媒婆上门说媒，就这两天就来了三个媒婆。”钱氏说着，怒意再次蹭蹭蹭往上涨，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，可也是看着长大的侄女，容不得别人埋汰。

江锦璨甚是费解：“这是好事啊，证明我们侯府的姑娘不愁嫁，娘为何生气？”

钱氏微微摇头，气闷道：“她们给你大姐姐说的郎君若是过得去，我也不至于如此生气，就算你大姐姐没有嫁人的念头，我这心里也是替她高兴的。”

闻言，江锦璨瞬间明白过来，那些媒婆来说亲，大概都是歪瓜裂枣的，没人要的货色。

接下来，听母亲细细诉说，她才发现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，也难怪素来端庄稳重的母亲会气得直接摔杯子。

大周除了会对适婚年龄的未婚男女罚钱，还会对和离后没有再婚的男女罚钱，不然谁都可以随便找个人成婚，然后和离逃避罚款，她大姐姐今年十九，又和离了，若是不再婚，也得交罚银，没有配偶却不必交罚银的人，除了鳏夫、寡妇就是出家人。

每年六十两的罚银，这对小老百姓就是一笔巨款，对他们这些公侯之家虽然不算什么，但不少要面子的家庭都会在女儿和离回家后，马上给她安排婚事，早日把女儿嫁出去，也能为家族换取利益，若是不愿嫁，那家里的长辈会让女儿出家，也不会让女儿砸在家嫁不出去而丢家族颜面。

那些媒婆大概是想他们家也迫不及待把大姐姐嫁出去，所以上门说亲，因为她大姐姐嫁过人，又生过孩子，那些人便觉得她大姐姐大打折扣，没成过亲的，即使是家世普通都不会娶她大姐姐，所以说的都是些歪瓜裂枣。

有说给五旬老臣做填房的，那名老臣的儿子比她大姐姐年纪还要大，这是让大姐姐嫁过去就当祖母的节奏；也有给大户人家做贵妾的；也有给落魄户未成婚的男子做正室的，但这都不是诚心求娶的，不过是看中永安侯府的权势，让她大姐姐嫁过去扶贫的，没准儿还把大姐姐当跳板，待飞黄腾达后就纳美妾，彻底冷落她大姐姐。

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？

江锦璨气得火冒三丈，秀眉紧蹙：“那些人实在欺人太甚，竟然如此埋汰大姐姐。”

“可不是？”钱氏再次叹了口气，惆怅道：“若是给你大姐姐说一个家世差不多，年纪不大，还颇有才华的，就算是和离的或者是丧妻的，我也不会气成这样，起码看上去也算登对。”

言罢，钱氏转眼看身边含苞待放的女儿，心中更加惆怅，她的璨璨，别说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了，就连歪瓜裂枣的都没有来说亲，行情比和离过的姑娘还要差，眼看明年就及笄了，若是十六还没人来提亲，那真是愁上加愁。

江锦璨察觉到母亲的目光，微微抬头，就对手那双饱含忧虑的眼睛，怔然道：“娘，您怎么这样看着我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

钱氏轻轻摇头，怜爱地将女儿搂进怀里，这是她的心肝肉啊，养女儿比养两个儿子所费的心思都要多，捧在手里都怕摔碎的珍宝，却被人嫌弃成这样，她这当娘的心里难受得紧。

“娘，您是不是又在想我的婚事了？”江锦璨仰着头看母亲，伸手抚上那颦蹙的眉心，轻轻抚着，像是要将它抚平，“娘，我还小呢，不着急，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