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采药人?
陈凌忍不住又瞄了几眼。
这种形式的采药,他只从旁人口中听过,还从来没见过。
他和老丈人之前进山采药,和现在看到的这种采药比起来,无疑是小打小闹。
山崖峭壁都不是一个量级。
“了不起,在这种高山上采药,真是一伙个个身怀绝技的人啊。”
陈凌终究没能透过山雾,再次看到浓雾后的身影,只能兀自感慨起来。
这种高度的山崖,珍稀草药不是一般的难找,而且常年云雾环绕,绝壁非常光滑,一旦踩到松动的岩石,随时可能跌落谷底而丧命。
能冒着生命危险,在这等悬崖峭壁上腾转挪移,采挖草药,光是胆量,就足以让人心生敬佩。
“这不稀奇,药王寺附近就有很多药贩子,价格比别处公道,名声不错。很多村寨,还有直接住在山里的药农都去卖给他们。”
高秀兰也望着车窗外,说道:“这样以来,每年秋天到入冬前,都能赚上一笔,不过干这一行的,发不了大财,脑袋绑在裤腰带上,每年都有把命给搭进去的。”
以前王存业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采药的,老太太自然比谁都清楚这里边的危险,也都习以为常了。
这平平淡淡的话,让陈凌小两口心头一凛,想到王存业摔断的腿,已经可以想象到其中的危险程度。
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。
随着汽车的行驶,渐渐驶到上坡,视野随之拔高,又能看到一处山谷,谷底有腾腾雾气和森森草木,其下隐隐有流水波涛,却正是方才的那条波澜大河。
此处确实是好景致。
让人真想插上一双翅膀,飞到那高山峭壁,飞到那幽深山谷去耍耍。
见陈凌欢喜,丈母娘就说:“喜欢来,明年就再过来,到时候睿睿大了,你们一家三口可以自己来。”
王素素闻言就高兴的转过头来:“好啊,明年我们过来接上你和爹,我们一家人,从风雷镇一起坐船来。”
陈凌却摇头笑道:“坐啥船,不坐船,明年我们也添辆汽车。到时候想去哪儿都方便。”
“呸,吹牛。”
王素素一听就瞪他一眼,还冲怀里的儿子道:“睿睿你看你爹,就知道说大话,跟地主老财一样。”
这倒也不怪王素素不信,现在的汽车哪是容易买的,最次等的也得二十万左右,想买辆好的,就更别说了。
自家虽说挣钱快点,也没富到要开汽车的地步。
王素素对儿子说了两句,结果小家伙根本不答理她,眼睛只对着车窗外向后移动的景物看个不停,黑葡萄一样的眼睛,大而明亮,看着沿途风景,小嘴巴都止不住的翘了起来,看上去非常欢喜。
顿时让她气闷不已。
“好了,药王寺到了,把车开进村里吧。”
高秀兰喊了一声,前方的药王寺到了,路上人也比之前多起来。
“噢,原来去药王寺得从这里进去啊。”
陈凌这才发现,想去山上药王寺,得经过两个小村子。
先是白河岭的悬羊峪,再一个是下龙口村。
中秋之后,来药王寺上香的人不少。
有骑车的,有步行的,大多数人是步行而来,甚至不走大路走山路,翻山越岭的过来。
他们都是些药农、采药人,或是药贩子、开药铺的家眷,药贩子和开药铺的祈求生意兴隆,采药人和药农是求药王爷保佑家人采药时的性命安全。
朴素的山民们很少见汽车,陈凌把开进村子的时候他们很是围观了一阵。
陈凌只好把车停到这里的村委,花了点钱,让村支书代为看管,才带着家人上山而去。
药王寺在下龙口西侧的山上。
跨过河流,登山而上,行至山腰时,但见平缓处有一方光滑的平台,这是晒药台。
这里的晒药台是一天造地设的平台。
平平整整的一块石岩,无它山遮挡,日照期极长,当地人称“日出日末晒到头”。
相传唐代药王孙思邈在此晒药十万斤,用骡马经秦楚古道运至长安,治愈万千病人。
老丈人所在的药王寨,和寨前的晒药台也是由此而来,是从这边烧香拜药王恭恭敬敬“请”回去的。
药王寺附近有多处相关遗迹,皆与药王孙思邈有关。
最出名的自然是药王寺,说是寺,实际上叫药王庙更为准确。
只是这座庙宇规模大,而且古老,有着上千年历史,当地人久而久之就喊药王寺,其实与佛家无关。
在晒药台留恋片刻,陈凌觉得这东西很像他在山里采石斛的时候,在那处河谷当中,看到的石床一样的白玉色泽的巨石。
继续向前,往山顶上赶,药王寺就在山顶。
千年古庙,几经修葺,完整的保留了下来,由于地处偏僻,又居于山顶,在近代也未曾遭到破坏,实乃一件幸事。
晒药台和药王寺一上一下,遥遥相望。
据说,以前的时候,只有山腰那座晒药台,孙思邈采了草药就在晒药台上晾晒,没有什么固定居所。
左近的下龙口村,原来有一口大铁钟,是为龙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