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后,你有咩打算?”
王丹也不知道此时,该说什么好,明知也给不了从从什么未来,但还是出于旧友关心,弱弱地问了一句。
“吾?走一步,算一步。”
“从从姨娘,你同吾哋一起返回卫国吧!”
羊斟又像小时候那样,上去扯着从从的衣裙,撒娇。
“呵呵,不啦!代问你娘好!”
从从温柔地蹲下来,把羊斟的小脸轻轻抚摸了几下,又站起来,对王丹说:“此处门外,吾已备好车马,里面衣食俱齐,原本……你哋可以驾车返卫。”
王丹明白她那欲言又止的“原本”是什么意思,既然这样,也只好顺便了。
“如此,多谢!保重,后会有期!”
“嗯!一路平安!”
王丹心中还有要事未尽,也不敢再多盘桓纠葛,带着羊斟,上车驱马,一阵烟尘,留下了独自张望伫立的从从,站在那儿,像一尊雕像,白色的衣衫,在风中被吹得往一侧飘动着,又让这尊“雕像”活了。
“你浑夕叔叔系宾度?”
王丹一边驾车赶路,一边问羊斟。
“佢系城墙上,搬运一些好臭哋乜嘢,上上落落,吾偷偷跟去,就发现有一案,摆着好多好嘢食,就过去藏好,纵未得闲食,之后,就发现了你哋啦!”
“咁,夜里你哋系宾度歇息?”
“城西一间破庙,吾带你去!”
“你识路吗?”
“到城西就识得!”
“好!”
从从所住的地方,再往彭城西边走,还需要一些时间,这边住的人少,能看得到的有关战乱的动静也就小,看不出来,这城到底是被攻下来了,还是保持原样。
“就从呢边行,一路行,一路行,转左,转右,再转左,就到啦!”
羊斟认出了那条去破庙的路,导航着,让王丹把车驾到了他俩在彭城的临时的“家”———一间破败不堪的破土地庙。
还没等二人下车,浑夕早被这车马渐近的动静给惊扰到,早早伏于墙瓦处窥视,当那一团他所无比熟悉的红色,在马头后面时隐时现,就知道:是王丹到了。
浑夕一看父子两人都在,心一放宽,不待车到庙门口,直接从墙头跃出,当街立定,一伸手,直接把马头的缰绳拉住,截停了马车。
“城头战事顶样?”王丹问道。
浑夕也回答不出来,三人决定还是过去看看结果。
“老佐将军亲率攻城,最后吾所知就系咁,士兵死伤惨重。”浑夕关切地看了看王丹身上的伤,说道,“你此次也伤得不轻,返回要好好补养!”
“冇嘢。”
换作浑夕驾车,羊斟又是一脸钦佩的样子,坐在他身边,有样学样地比比划划,还在嘴里不停夸赞:“夕叔叔驾得就系稳!又系又快!”
越往南门赶,看到的伤兵残员就越来越多,救助治疗的队伍与逃难的城民们混在在一起,道路上,一片混乱。
渐近南门,远远望去,城墙上的楚旗依然飘扬,尽管已是被烧、打的破烂不堪,但,终究是没有倒下。
“你哋系呢度稍等,待吾去打探先,莫行开。”
浑夕把车在路边拴停好,飞速消失在人流中。
不消一柱香的功夫,他又一脸沮丧地返回了,递上了两块烧饼和一套楚服,说道:“老佐战死,宋人败了。”
王丹接过饼,也不吃,只是抓在手里,恨恨地捏出了个洞,叹道:“唉!丹无能,让舅舅失望了。”
“食饼先!莫怪自己啦!你这不也是差点落命嘛!不如,吾哋就此返回复命吧!”浑夕劝说道,“天意如此,非人力可为。”
“也罢!返!”
换了楚装的王丹,把那身本该代表胜利的红色,扔到了路边的一口枯井里,就三人收拾停当,把马车混在楚人处理尸首的车队队伍里,出了彭城,踏着门外躲也躲不开的无数宋兵的尸首,含着遗恨,回到了宋营。
此时的宋营,早已是一片杂乱的弃地,不见一个活人。
“想必华喜大人也是被追得,逃散了吧!但愿佢可以生还。”
浑夕检查了这里的尸首,并没有发现华喜的。
越是在这种悲摧的时刻,老天爷就越是加足气氛,又下起了一场连绵不歇的大雨,驱赶着无家可归的可怜人。
“算了,返卫吧!”
王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向华喜复命,只好命浑夕驾车,踏上回家的路。
经过这一番折腾,王丹从没有比现在,更怀念卫国的家,怀念在羊流儿怀里的感觉。
“吾累了,歇一会儿,你看住斟儿。”
王丹被一阵无法抵制的睡意包裹着,不顾马车在泥地里上上下下地颠簸,很快,沉沉睡去。
这一觉的时间,其实并不长,可是在他的梦里,却是这些天里,睡得最为安稳的一个长觉:
王丹梦到自己回到了家,在温暖的被子里,正睡得好香。突然,他一睁眼,发现,自己并不是睡在羊流儿旁边,在身边陪着他的,是从从,满脸是泪;他正想安慰她时,从从把眼泪一擦,又变成了楠儿,她半疯半真的笑着,指着自己的肚子,说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