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了!这次不用!”
王里只是顺嘴开个玩笑,没想到辛吾并没有生气,还回答得正而八经,似乎也把“用味道复梦”当成了选择项之一。玩笑归玩笑,他还是很配合地继续翻了几次身,给辛吾制造着“链接点”的白噪音。
辛吾再次紧闭双眼,努力试着把第二次“对接”营造成功:慢慢的,他被这种轻微的“吱吱嘎嘎”声给催着了……
再一睁眼,眼前景象却并不是那个从周返宋的马车,而是身在一截火车货运车厢的内部,在一大堆杂乱的木质货架上,堆满了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样的包裹,其中有一件,特别高大,连包装布都不能完全遮盖得住,那件货伫在整个车厢里,简直可以说是顶天立地。
车厢内部如此混乱,灯光更是昏暗不清,原本躺在车厢地板上的辛吾,并没有感觉到车身有“行进中”的那种有节律的震动,而是车身正在遭遇一种横向力量作用下的微微晃动,车上的木货架正发出“吱吱嘎嘎”的变形位移声。
他赶紧爬了起来,探向最近的窗户,这是老式的绿皮火车的那种,上下两截的车窗玻璃卡得很死,捏住卡位把手,使了半天劲也提不起来。
车窗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,辛吾用手背在里面擦出了一小片扇形,只是让清模糊度稍微降低了一点点,可是擦不到的外面那一层厚尘,仍然让他看不出任何环境信息,只有一片同样很暗的微光;又跑去另一侧的车窗去擦拭,结果也一样。
既然窗户不行,那就去车门吧!
辛吾一边挪开挡道的东西,一边高一脚、低一脚地跨过各种不明障碍物,总算是到达了门边,这边是一扇锈死了的大铁门,根本就打不开;没办法,再一次“翻山越岭”探索到另一个车尾,这边倒是一扇上半截带玻璃的车门,车门把手也一样,根本就拧不动。
不过,他也完全没有想拧开的想法,因为透过车窗看出去,外面是一堵墙,扎扎实实地占满了车窗玻璃框所界定的所有视野。
“我去!难道给困住了?”
辛吾在把一手的灰全擦到了裤腿上———反正刚才早已在地上躺过,再脏一点儿,也无所谓了。
正思索着如何从这节车厢里出去,他却听到了铁皮门那边,发出了间歇性的大力撬门声,还伴随着类似电焊机发出的滋滋电火花与金属友好摩擦的声音。
“好了!就是这里,在这儿修!都拿进来吧!”
终于电焊机开门的刺耳噪音停止了,一个男人的粗重声音传了进来,随后一阵“叮叮咣咣”的声音、沉重的脚步声,也一并传过来,那扇刚才还锈死了的铁门被推开了。
辛吾原本想找一个地方先躲起来,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再能容他藏身的任何一个地方了,到处都被塞得满满的,他只好举起右手臂,先护住头脸再说!
“看!又给你送来新的了!上次的那件修好了没有?”
这个男人是认识他的!
“啊?”
“啊什么啊?!那个观音啊!修好了没有?要是再修不好,货主说就要亲自上门催了!”
“那个……你是……我是……”
辛吾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,不知道这个男人口中认识的,在被封闭状态上修观音的“自己”到底是什么人,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,但有一项是明确了:在这里,“自己”应该是一个有“绝活儿”在手的“手艺人”。
“什么‘你是、我是’,才一个月,你就变傻了?又不是我想关你,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:‘闭关闭关’,不允许我们提前打开,修理中途还不许任何人观看。这次来的东西,还是你指定的那些家送来的,其他家的,我们根本不收。你看看吧,还能不能修好?我可是在他们面前夸下海口了,说就没有师父您修不好的东西!”
这个男人一边走进来,一边捧着一大包东西,同样高大的身形,和那尊“观音”一样,也快在这车厢里顶天立了。
“太重了,我先放门口了!”
“我的要小心点啊!千万不能碰碎了!”
“能不能给我的排前面啊,我很赶时间呢!”
……
七嘴八舌的,后面一堆人头涌动,全被这个男人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,但细细碎碎的声音却一起从他身后传过来,听得人心烦意乱。
男人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,停住脚步,转过身去,挡住了他们似乎想蜂拥涌进的脚步。
“好了,好了!都别往里面挤了,就在这里,大家排好队,一个一个递,交完一个,就赶紧下去一个,都不要急!”
“先收我的,我的,先收我的!”
“不要挤!碰坏了算谁的?一个一个来,我说不要挤!你,说你呢!你急个啥劲儿呢,我们这不是开门了嘛!”
男人开始加大音量,努力维持好这里的秩序。
“好了!……下一个!”
辛吾放下手臂,变成了又臂交叠在胸前的“吃瓜群众”标准姿势,耐心地站在原地看热闹。
铁门门口的那几排货架,被这个男人全部重新摆排了一遍,新收的待修货物,全部都给安排到了合适的地方。
“快点修啊!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