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轮到向重了,此次主方轮空,由聃的一名家将顶上,因向重耳疾言语不利,此次的“三请三让”就缩水成简版的“三次互相作揖”算是马马虎虎走完流程了。
向重关心的是怎么扔这个矢箭。
因为他人小臂短,司射特别把他面前的壶挪近到了他面前30厘米远的地方,算是照顾他这个“儿童组”选手的特殊情况。
这下,向重可不乐意了,小嘴一噘,白眼翻到天上,意思很明显:“谁让你们照顾我啦!我可是个男人!”
家将一看向重这副表情,乐得不行,就笑呵呵地要求司射把壶位复原。
看到规则一致了,向重准备开始投了。
又有一个问题,乐工所奏的《狸首》,他听不清楚,更无法踩上点儿投。
于是,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,正在云彩里穿行,让院内的光线忽暗忽明,于是,他当邓决定,改规则:他指了指天上的“彩云追月”,然后指了指手中的矢箭。
只见,他也不顾什么乐曲进行到哪里了,只顾看光线明暗交换,月出云间时,凝神看壶口,月一旦隐入云间,光线变暗的一瞬间,他便把手中的矢箭用力掷出。
第一箭,不中;第二箭,依然不中;第三、第四:两中。
既然向重把这听乐踩点的投壶规则,改成了“月明停,月隐投”,家将也只好陪着来,以显公平。但家将可没练过黑灯瞎火地投掷,四投一中的成绩,也让武将出身的他,哭笑不得。
没人觉得向重这样改规矩不行,还为他的创新叫好,大家也纷纷想试试,第二轮,就都变成了随月移影动而盲投,乐工就乐得休息休息,看热闹。
第二轮下来,第一组:商容与聃比分:零比三;第二组:姬圉与商酉:三比四;第三组:向重与家将:四比三。
这样两轮下来,主家积4分,客家积2分,算是主方大胜。
既有比拼,定分胜负;既出输赢,必有奖罚。
奖呢,自然是良宵美景配好酒,老夫人亲手配制的桂花酿,就成了自家人品自家酒,倒也是醉不了;而罚呢,仍然是桂花酿,不过,是要连喝三杯,并且要杯尽之时,即能赋诗一首,到时若作不出来,再罚三杯。
商大夫投壶的成绩最差,但他可把罚酒当成奖赏,生怕别人不给他喝,还故意在三杯过后,故作沉吟苦思不出的样子,好再“骗”三杯来饮,倒也是“吃酒尽作人中仙”的风范;一直连续喝了九杯下肚,这才觉得感觉到位了,开始提笔挥毫前先把刚才的赛事总结了一番:
“今之投壶,一番热闹,其实终究非宾非主,无输无赢。视其掷者各家,皆为从善如流之辈,甚喜!吾为首弈,乃抛砖引玉,虽败尤喜;聃则君子临众,果於进退,技利之余,志在服众;圉则鹰隼试翼,悉御风尘,赢有急色,性情使然;酉儿顾念主谊,关顾谦礼,然技亦不失其精准矣;重知其弊,拓新意,不因小而以弱示人,乃聪慧灵俐,手眼凌厉,含玉之质,前途不可限量;家将力盛而不露,诚不欺幼,仁善心也。此乃,如今之夕月,十分圆满,何忧之有,哈哈!老夫开眼喽,开眼喽!”
总结发言一完,商大夫开始刷刷提写:
“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舒窈纠兮。劳心悄兮。月出皓兮。佼人懰兮。舒忧受兮。劳心慅兮。月出照兮。佼人燎兮。舒夭绍兮。劳心惨兮。”
写完之后,商大夫还抚起古琴,把这首新词,一边演奏,一边吟唱了一遍,唱着唱着,到最后一句,竟然有些“情到深处不自禁”的带出了些感慨万分的哭腔,在座的小辈们,谁也没想到,一曲竟能勾起商大夫心底深处的悲伤来,还以为,“笑着哭”只是歌词,现在是亲眼见到了。
毕竟孩子们都还年纪小,无法体会面对同一轮明月,商大夫从这月色中,看到的情景,一定与那些不愉快的经历,多多少少,关联上了些吧!
经历的越多,无力感就越强,只有阅历深、故事多的人,才有资格流这种泪。
到姬圉了。
刚得到了商大夫的评价,这个刚刚试翼的小鹰,一心求胜,倒也是单纯无比。
他的成绩只是比商酉差一点点,但也是痛快认输,三杯酒,都是一饮而下,绝不含糊,至于赋诗嘛……就没有那么利索了,多少还是思考了一番,这才卷袖提笔,刷刷刷地写了起来:
“四矢如注,凭风而落;吾之一出,竟己穿梭;既已落入,何故复脱;吾意愈急,矢益欲戳;唯吾静匿,纷落不卓;云胡不利,酉添笑说。”
商酉看到自己都被写进诗里了,非常开心,果然是“笑说”了起来:“圉兄弟谬赞!”
向重年龄小,无须参与酒中事物,但诗词方面,怎么可以缺席呢?大家都期盼着,这个“前途无量”的神童,能在这“夕月”之节的欢聚时刻里,能有更加令大家刮目相看的表现。
偏偏向重此时,又突然有了新的想法,赏月吟诗这种风雅的事儿,商老爷子他们,一定都看得太多了,而且他们酒喝大了,智商集体下降,却没有可以匹配的弱智游戏,如果此时不加以普及点新的玩儿法,岂不是太可惜了!得教教他们,什么叫“不正经”,什么叫“真正的放松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