聪儿猜得没错,这个“机灵”的小姑娘,的确不是晏婴大夫的亲生女儿,而是其弟晏莱的妾生之女,因为弟弟私自纳妾,而妾又因生女而死,这个未名身份的女儿,并未得正妻首肯入室,只好暂时由他与自己的儿子一起收养,所以同为“姬姓”,这兄妹俩也就是堂亲关系。
因为小姑娘从一出生就被抱过来,与“鸡肉哥哥”一起成长,晏婴也视同己出,并无半点区别对待,甚至更加宠溺,所从这个出生不幸的孩子的脸上,看不到一丁点“不幸福”,成天都是快乐得像只小燕子一样,飞来飞去,爬高蹿低,尽情享受着属于孩童时代应有的一切快乐。
古有言,“三岁看老”,这个小机灵鬼儿,不到三岁的时候,就已经是小人精一枚了!她很会察言观色,准确猜懂大人们的心思,并且会巧妙地用她特有的办法,曲折、委婉地表达出迎合之意,每每令晏婴称奇,觉得他自己都能从这个小小孩子身上,学到不少办法,很多都是非常打破常规,却又十分机巧,甚至有些超越这个年龄应有的“善解人意”。
有一次,当小机灵鬼想出去与“鸡肉哥哥”一起放羊,但是因为她还小,只有三岁,人长得还没有一只小羊羔高呢,晏婴当然不同意,要她乖乖在家陪妈妈纺捻毛线,就假装给小姑娘提了一个问题:“系山果度,有好多只狼,佢的唔单中意食果滴羊仔,纵中意食女仔听!尤其系三岁果的细路仔!你惊唔惊?”
这时小机灵鬼就假装一脸正经地对爸爸说:“无错,我都有听说,系果群狼群之间,有一只头狼张开着血盆大口,有四排牙,如果食着细路仔的肉,邹会长吾停,一直长、一直长,只至穿破洒自己的口唇,再也食吾到乜嘢,然之后就会饿死听!你估我唔知咩?”
晏婴很意外,就再问:“我只不过系假装问下你,你顶解对我胡诌?”
小机灵鬼回答:“宾个对我假装提问先,我都可以假装应佢喽!你吹咩!”
这一老一小认真的互相编了两个谎话进行问答,老的骗小姑娘说山那边有很多只狼,它们不只是喜欢吃小羊羔,还喜欢吃女孩子,特别是三岁的女孩子,问她怕不怕;小的呢就也一本正经地说她也听说了,那群狼的头狼嘴巴里长了上下四排牙齿,如果一旦吃了小孩子的肉,这些牙就会长不停,一直长啊长,直到长得刺穿自己的嘴巴,然后就啥也吃不到了,最后就会活活饿死,还说别欺负小孩子无知,以为她不知道啊!
这老的就接着说,我只不过是假装问问你,你为啥对我胡编呢?这小的就回答说,谁要是先对我提问假的话呢,我当然就可以假装着回答他喽!你有本事再接着吹牛皮啊!
两番来去,看到小姑娘得意的表情,晏婴深觉自己被一个小姑娘“授教”了。
晏婴觉得小姑娘最可爱的一点,就是视世间万物,都和她自己一样,是平等的生命,她会认真地和自家养的羊群的每一只羊,认真对话,并且给每一只羊,都取了名字,等哥哥把羊都放回来圈起来之后,她会趴在羊圈旁边的栏杆上,给小羊们唱新学的歌曲,如果有小羊听到后“咩咩”叫着回应了,她就会特别高兴,还把准备好的桃子,扔给这几只小羊“粉丝”,作为小明星的回赠礼物。
晏婴与赵武一样,因为私谊,都是安排专人在此看护,偶然过来照看一下子女,那对被小姑娘和少年称之为“父母”的人,只不过是给小姑娘找的乳母和乳母的丈夫,专门在此照顾两个小朋友,到了晏圉长到八岁这一年,晏婴安排让他师从聪儿之母,开始学习《诗经》、《易》等经典之学。
聪儿对于能有这两个玩伴,还是相当满意的,毕竟年龄相差不大,还可以玩到一起。如果搞好关系了,以后结伴出去探索这个世界,倒也是相当不错啊!
“鸡肉哥哥”的教材,是辛吾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到的“文字”了,他从没有发现自己对于能有“书”看,是如此渴望。
他指挥着自己的小“座驾”,凑近“鸡肉哥哥”的书桌前。还好,书桌高约1米左右,被抱着的聪儿,小脸正好可以看得到桌上的竹简:杀青过的竹简,被牛皮绳编串成一卷一卷,有几卷卷好的,垒在旁边,而正在读的那一卷,被摊开了一段,从右向左,上面写着一些从侧面看不太清楚的文字。
辛吾仔细观察了一会,他发现这里的竹简是在青(正)面涂漆后刀刻,而不是用毛笔在黄(背)面墨书;竹简上的字体有乌虫意,而不是篆书中典型的健筋硬骨、端庄齐整。
他回忆起当年学书法时老师有讲过,在春秋时期,吴、越、楚、蔡、徐、舒南方诸国流行乌虫篆,所以推测这上面的字体可能就是和吴国一样的鸟虫书。但这种字体又有别于刻在青铜器上的鸟虫书,往礼器上刻的那都是正规端庄的书体,而刻于竹简上的应是日常应用通行体,其横划有蚕头燕尾之势,已很有些春秋隶草的最初笔意。
不出意外,这书桌上,应该有刀,否则怎么刻写这些竹简呢?
辛吾仔细往桌面右侧瞅了瞅,终于发现了一个刻刀模样的木柄金属物件。
那么笔呢?不会没有笔吧!他又往桌上瞅,终于发现了一个竹笔筒,中间露出几枝毛笔笔尖,有黑有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