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禾看了一眼满地骷髅,摇摇头,还未说话,老头回过头道:“不是不是,都是我自己从山里自己挖的。”
我顺嘴道:“你这是挖坟掘墓。”
王元吉道:“大丈夫生于世间,必有所为而立身。纵然身死,也该发挥余热。你看,他们埋进黄土,也无非腐朽溃烂,不如在我手里,尚能随我医病救人,不是更好。”
我叹道:“人生多艰,活过一生已属不易,死后也不得安息,岂不是很惨。”
王元吉笑道:“没想到你年纪轻轻,倒有悲悯天人的情怀。”
我摇摇头,道:“我随口说的。”
三人走到一张圆形石桌旁坐下,肖禾取来粗瓷碗倒茶,恭敬问道:“老师,不知你请陆老师来却是为何?”
王元吉沉吟半晌,看了看我,面露难色,只低头喝茶,却不说话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我和肖禾面面相觑。我皱了皱眉,想肖禾你小子骗我出来又强行抓我到这里,居然不知道是为什么。肖禾此时倒是放松了下来,没有了之前的消沉,并不太在乎我的质疑,只冲我耸耸肩,做了个请喝茶的动作。
我撇撇嘴,端起碗一饮而尽,紧接着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响,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,刚才在车上也只是随便垫补了点,此时一喝茶,顿时饿意又起。王元吉听了,抬头笑道:“你看你看,我老糊涂了,净顾着高兴,快,肖禾,去后面把饭菜端上来,已经做得了。”
肖禾应了一声,起身去了。我有些不好意思,起身准备去帮忙,谁知刚站起来,脑袋一阵眩晕,一个趔趄摔了下去,正倒在王元吉身上。我只以为自己饿极,又起身太猛,脑袋一时缺氧眩晕,谁知挣扎半天竟觉四肢乏力,渐渐使不上劲。朦胧中王元吉搀住我,道:“肖禾,过来帮手,搭到台子上。”
我随即失去意识,最后一个念头是:“我最近真是太缺觉了。”
再次醒来的时候,我已经又在车上了。肖禾面色阴沉地开车,车开的很稳,似乎已经离了山区。抬了抬手,只觉得手腕隐隐作痛,仔细一看竟有一条细长的伤口。我看看车上的时间,已经是后半夜快四点了。我浑身乏力,心里有些不平静,只觉得蹊跷诡异,问道:“肖禾,怎么回事?”
肖禾似乎没有听见,只一心开车。我心中纠结,莫名其妙的烦躁。车开了许久,到了一个服务区,肖禾把车开进去停好,在车上翻东西,很快从储物盒里翻出几包烟,包装很精致,却没有商标。肖禾扔给我一支,自己点了一支猛抽了两口,呛得直咳嗽。
我将烟装回盒子里,再次沉声问道:“肖禾,到底怎么回事?”
肖禾深呼吸几下,身子竟有些微微发抖,道:“陆老师,我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。”
我尽量使自己口吻和气一些,道:“哦?怎么了?”
肖禾转过脸,眼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,道:“陆老师,你知道你的来历么?”
我心中疑惑,这叫什么问题?不过同时一丝光亮从心头闪过,我知道,肖禾所要说的一定能解开最近这些莫名其妙发生的奇怪事情。我所谓的“来历”是什么?为什么我会平白无故遇到这么多妖魔邪祟?为什么他们热衷于我?
我坐直身子,道:“你知道些什么?”
肖禾长长叹了口气,将手中烟蒂扔到窗外,凝视着远处天空缓缓开口道:“刚才您见到的那位是我的授业老师,他叫王元吉,乃是这无疾山的主人,也是赫赫扬名的一代神医。这无疾山原本叫做苦佛山,山间瘴气弥漫,奇虫怪草杂生,累传奇症怪病,世传就连佛爷到了此处也要饱受病痛之苦,故而叫做苦佛山。我的师父少年学医,天赋非凡,尤其擅医疑难之症。有一年,他游方到苦佛山,眼见毒瘴茫茫,万物死气,满心凄然,愤恨叹道:‘医人何必,当医此山’。遂在这苦佛山住下,日日踏勘,掘地饮水,破山引风,种植药草,不期十年眨眼而过,这苦佛山焕然一变,万物复生,百兽归林,瘴气全无。世人惊为天人,尊他为神医,改称此山为无疾山。而他自此以后便长住于此。”
我听着肖禾说故事,胸中激荡,不由对王元吉生出一丝敬佩,无由来地想起舍身除恶的钟良。肖禾顿了顿,继续道:“可能像他这种天才都有些神经质,他虽身怀奇术,却从不轻易出手,只钻研些无解的疑难杂症,隐居山中,我从小就是他一手带大的。”
我没有打岔,肖禾继续道:“老师是从山脚捡到我的。我并没有学医的天分,却自幼显示出有向道之心,老师并不通此道,却依然费尽千辛万苦给我搜罗了很多道家奇书,教我修心习道。又设法资助我上学。可惜事与愿违,我虽然一心向道,在道术修行上却始终不开窍,道术学了个皮毛,反而是平时强身健体的武艺修得精湛。就这样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既未能遂师父的意愿成为悬壶济世的医师,也未能遂自己的愿望成为斩妖降魔的道士,而是莫名其妙地成了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,当真是天威难测——这也成为我能够被天行者吸纳的重要原因。平心而论,老师对我恩重如山,我纵粉身碎骨,也难报答万一。”
我被勾起了好奇心,问道:“后来呢?”
肖禾说:“我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