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院里有一半地方是烧着的,所以有几具尸身像……像被烤着了。”
“死法都一样。”
“我替郑家老四敛的尸,他身上别的地方也有伤,都不致命,喉咙那边的一刀要命的,地上都是喷出来的血,半边身子烧焦了。”
“他右手到死,都一直死死的握着一把长刀,我怎么掰都掰不开。”
“后来是把手指的骨头敲碎了,才把刀拿下来的。”
“我回来后饭也吃不下,觉也睡不着,后来我去寺里连烧了三天的香,才算好一点。”
谢知非脸上的已无半丝血色,“他身边有半块象牙腰牌,你们见过没有?”
“回大人,我没见过。”
“我也没见过。”
“大人啊,我们去郑家敛尸都已经是七月十七,还不是十八了,那些官爷早查过八百遍,哪里还能见着什么腰牌。”
谢知非僵坐半晌,才勉强说道:“你们三人也都出去吧。”
“等下。”
晏三合走到谢知非的身后,“你们敛尸的时候,谁盯着你们?”
四人一脸吃惊地看着她,这伙计怎么是个姑娘啊!
“这是我们兵马司请来的高手。”
谢知非薄唇一抿,显出一点冷酷来,“你们只管回答她的问题。”
“好多人盯着。”
“有锦衣卫,也有刑部的人。”
“大约十几个吧。”
敛尸都盯着?
还说没猫腻!
晏三合在心中冷笑一声:“你们喝完茶,也可以离开了。”
和前面三人不同,这三人喝完茶,几乎是逃一般的出了这间包房。
娘哎,这世道真是千奇百怪,连小姑娘都是审案高手,幸好说的都是实话,否则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包房。
包房里,只剩下一个人。
这人的确年轻,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,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,如果细细看,脸长得还不错,至少方方正正。
谢知非起身,用眼神示意晏三合坐下。
晏三合没客气,一掀衣角,大大方方坐下,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点着,目光始终落在这人脸上。
人有人气,尸有尸味。
长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人,身上多多少少会沾着一些尸气的。
年纪越长,尸气越重。
很奇怪。
刚刚在给他添酒的时候,她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丁点尸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