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知非翻身上马,直奔别院而去。
路过四条巷的时候,他手一勒缰绳,马速慢下来。
抬头。
依旧是那棵枯树。
只不过树上的嫩芽已经长成一片,绿绿的,迎着春光,说不出的动人可爱。
枯木逢春,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谢知非不仅不觉得好看,心里反而涌出一点惊慌,连带着心跳也加速起来,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。
身后的丁一见自家爷不走了,刚要上前催促,不想朱青淬了刀锋的目光看过来。
他吓得头一缩,用眼神质问了两个字:干嘛?
朱青眉眼一压,用眼神回了他两个字:闭嘴。
这时,远处传来呼天抢地的声音。
“三爷,三爷!”
谢知非一看来人是黄芪,忙迎上去,“什么事,叫得这么急?”
黄芪翻身下马,走到谢知非面前,“三爷,一刻钟前,我家爷被叫进宫里了。”
怪不得心跳加速,敢情是应了这桩事。
谢知非目色沉静,“把心放进肚子里,你家爷平日里瞧着不着调,关键时候是个能顶事的。”
黄芪蹙着两条眉毛,“三爷,来请的不是宫里内侍,而是禁军的人。”
什么?
谢知非一僵。
他没有料到新帝会让禁军来请裴笑,一丝担心从眼底闪现。
“朱青。”
“爷?”
“去端木宫一趟,听听殿下怎么说。”
“是!”
“黄芪。”
“三爷?”
“去宫门口等着你家爷,如果天黑还不出来,让你家老爷想办法捞人。”
“是!”
丁一看着两人快马加鞭的离开,赶紧勒着马往前走几步:“爷,小裴爷他……”
“希望是有惊无险吧!”
谢知非扭头:“你去锦衣卫打听一下,蔡四有没有被叫进宫。”
话刚落,天际划过一道白光,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声音。
马不安的躁动起来,谢知非刚要勒住缰绳,忽的一脚踏空,整个身子猛的往下一坠。
刹那间。
他耳边响起朱远墨的那句话:我都不用测卦,只那一脚踏空的感觉,就知道是大凶大恶之兆。
……
“清明打雷?”
李不言倚着墙,抱着胸,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,“不是什么好兆头。”
晏三合头也没抬,继续烧她的纸。
“烧这么多,晏祖父一个人用不完。”
李不言的伤好得七七八八,下蹲的动作和从前一样利落,“这里头,有烧给郑家的吧!”
郑家的,到郑家祖茔上去烧。
这是烧给爹、娘、母亲的。
晏三合随口“嗯”一声,拨动手里的树枝:“大鬼小鬼都难缠,多烧点,他们日子也能好过些。”
有脚步,回头一看,是谢知非。
李不言“哟”一声,笑眯眯问道:“称来了,砣呢,来了没有?”
谢知非:“……”
李不言起身,“称不离砣没听过吗?”
就你会拐弯抹角?
谢知非目光看着地上的人儿,随口道:“他有事忙。”
李不言满意的点了一下头:“知难而退,孺子可教焉!”
谢知非猛的抬起头,“谁知难而退?”
李不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知非,扔下一句“秘而不宣,真兄弟也”便摇摇晃晃走了。
谢知非蹲下来,“这位大侠打什么哑谜呢?”
晏三合不是多嘴的人,既然小裴爷没和三爷说,自然就有他没说的道理。
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,又问:“清明节,你过来做什么?”
“约你去给我的好兄弟烧个纸,上个香。”
谢知非把头低下一点,看着她的眼睛:“去不去?”
他的好兄弟是郑淮左。
“去!”
男人点漆的双眸映着火光,眼里的温柔一下子涌出来,看得晏三合心神晃了晃,鬼使神差的又补了一句:
“谁让三爷这么有情有义呢!”
谢知非无声笑了,心里的不安也淡一些,“半个时辰后咱们出发。”
……
怕有大雨来,两人弃马坐车,谢知非亲自驾车。
奇怪的是,马车到了山脚下,老天爷光打闪、响闷雷,一滴雨也没落下来。
步六见车里下来个白白净净的姑娘,刀子似的眼睛直往谢知非身上剜。
谢知非不慌不忙,并且大大方方:“晏三合,我心里的人。”
步六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