戒台寺的桂花,是这样布局的——
先是一棵连着一棵的桂花树,连成一片桂花路;桂花路的尽头,才是一片桂花林。
而朱未希院子四周是一棵一棵的桂花树,走到院后,则是一片桂花林。
“这个布局,应该称得上是一模一样,那么……”
晏三合:“这一段桂花路和这一片桂花林,对朱旋久来说,意味着什么呢?”
李不言不想动脑子,“三合,快说。”
“朱旋久童年的时候,什么事情都要排在五老爷的后面。
而付姨娘身居内宅,身子又不好,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来说,能出门的机会并不多。
老太太到戒台寺上香,付姨娘趁着身子好的时候跟了去,而且还带着朱旋久。
车子到了戒台寺。
朱旋久扶付姨娘下车,付姨娘怕儿子乱跑,紧紧的牵住儿子的手。
就这样,母子二人从寺门外,走到寺门里,走过长长的一段桂花路。
八月的桂花满是幽香,是那样的令人心旷神怡。
付姨娘一定是走不快的,她的步子迈得很小。
“儿子,真香啊!”
“儿子,这寺庙清净,娘喜欢。”
“儿子,要是咱们府里也有这样一段桂花路,便好了。”
朱旋久紧紧的跟着她,鼻尖除了桂花的香外,还有付姨娘身上熟悉的味道。
他抬头,看到付姨娘脸上的笑。
那是发自内心真正的笑,和在朱家的假笑不一样,付姨娘笑得眉眼都弯了下来。
朱旋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付姨娘;
而付姨娘的眼里,除了眼前的桂花,再无其他,也只有儿子一个人。
这一幕,像印章一样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。
至死难忘。
晏三合:“老总管,大小姐院子外的桂花树,是谁种的?”
老总管:“是老爷掌家后,修缮房子时种下的。”
“看吧。”
晏三合冷冷一笑。
“朱未希是付姨娘的替身,付姨娘喜欢的东西,朱旋久一定会满足她,所以才有了和戒台寺几乎一模一样的桂花林。”
李不言吁出一口气,“怪不得他病重时,还让大奶奶替他去戒台寺瞧一眼。”
“人之将死,回忆的都是从前的人,从前的事,对朱旋久来说,付姨娘才是他这辈子共生共死的人。”
晏三合:“而造成朱旋久极度依恋付姨娘的原因,是他小时候没有享受到付姨娘全身心的母爱,母亲被五老爷,被其他人掠夺了。
人从来都是这样,缺什么,就执着什么,而且是一辈子的执着。”
通了!
又都通了!
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丁点欣喜的笑容。
朱远墨看着晏三合,迫不及待地问:“晏姑娘,那他的心魔到底是跟付姨娘有关,还是和大伯,五叔有关?”
这话,问得晏三合哑口无言。
似乎都无关,又似乎都有关。
说无关,是因为心魔是血月。
血月意味着大祸临头,大老爷、五老爷、毛氏不过是三条人命,和血月比,还弱了一点。
说有关,是因为一个人做任何事,都有他起心动念的根本原因。
朱旋久设阵动大老爷、五老爷,借毛氏的运,夺朱家家主之位,说到底是因为付姨娘;
那么血月呢?
是不是也因为付姨娘?
“我想……”
晏三合迎着朱远墨的目光,“到目前为止,我们只是解开了冰山的一角,后面还有很多东西要深挖。”
话落,朱远墨只觉得心跳也快,脉搏也快。
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家主,要稳定朱家所有人的心,他也想到外头,像狼一样发出几声嚎叫,发泄一下心口的沉闷。
费了那么大的周折,来回一趟五台山,竟然还只是冰山一角?
“晏姑娘。”
他咬着牙问:“有什么依据吗?”
“直觉。”
晏三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
“既然我们已经证实了朱旋久是个彻头彻尾的阴毒小人,那么直觉告诉我,朱旋久利用他算命看风水干的坏事,远远不止这么几桩,害死的也远远不止这么几个人。”
呼吸统统停止。
所有人你看我,我看你,刚刚事情圆起来时的喜悦,被这一句话炸得灰飞烟灭。
我的个老天爷啊!
这几个人的手法,布阵都已经让他们叹为观止,竟然还远远不止?
“老太爷啊!”
就在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中,老总管突然跪倒在地,便伏地痛哭起来。
他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