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未瑾两条腿虚浮着离开了。
裴笑送她到廊下,就来不及地扭头飞奔回去。
屋里已经掌灯,朱家三兄弟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,一个个神情呆滞,像是霜打过的茄子。
晏三合反剪着双手立在院中,慢悠悠的踱步。
咦,李大侠呢?
李大侠从里屋走出来,一抬头看到裴笑,赶紧走过去,压着声问:
“朱未瑾有没有再说什么别的?”
“嘴都没张。”
小裴爷心有余悸的添了一句:“脸色很难看,眼神更吓人,我都不敢看她。”
李不言难得没有嘲笑小裴爷的胆小,杏眼一斜,叹道: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晏三合话里的深意。”
对于晏三合刚刚的话,小裴爷正有一肚子的疑惑要问呢。
他半捂着嘴,“晏三合是不是怂恿让二小姐和朱家的男人叫板啊?”
“是啊!”
李不言嘴唇一弯。
“女人和女人斗有什么意思?斗男人才有成就感。”
小裴爷张大了嘴:“……”
得了!
赶紧把话题扯开吧。
别把火烧到小爷我身上来。
小裴爷用胳膊蹭蹭李不言:“大嫂呢?”
李不言朝里屋看过去,“呆坐着,也是一言不发,三小姐在边上陪着。”
“下一步怎么办啊?”
小裴爷心里真是愁的慌,“按我的意思,得把那个叫庚宋升的人找着,详细问一问。”
李不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。
这小子最近变聪明了,的确应该找着庚宋升问一问。
小裴爷见她脸上似乎有赞同的意思,“这事也得找谢五十,他锦衣卫里头有兄弟,专门负责打听人的。”
“怎么啥都要找三爷?”
李不言故意气他:“你呢,就不能有点用?”
小裴爷丢了一个“你懂什么”的眼神过去,然后大言不惭地回了一句:“好钢要用在刀刃上!”
李不言:“……”
就在这时,朱老二从堂屋里走出来。
“晏姑娘。”
晏三合脚步一顿,向他看过去。
朱远钊走到晏三合面前,“我突然想到一桩事情,不知道有没有用。”
晏三合:“你说。”
朱远钊:“庚宋升舞弊的事情出来后,我去找过他。找他就一个目的,想狠狠打他一顿。”
庚宋升为了安心复习,最后的半年在国子监附近典了个小宅子。
他进到宅子,直奔书房,远远闻到一股糊味。
走近了一看,才发现院子门口架起了火,庚宋升把书一本一本扔火里。
这小子还有脸烧书?
朱远钊看得怒气冲天,冲过去就对他一通拳打脚踢。
“我们三兄弟中,我和他走得最近,闲时还常约了一起喝酒,撇开大妹的原因,我是真心把他当兄弟的,也正是这个原因,我下手没收着。”
朱远钊:“他任由我打,也不回手,最后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,嘴里一个劲儿地嘀咕着:我不行了,我不行了,我不行了……”
晏三合皱眉:“反反复复就嘀咕这一句话?”
“是,就这一句话。”
朱远钊:“我问他这话什么意思,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我,说他也不知道,就是不行了,就是不行了。我看他疯疯癫癫的,气得扭头就走。”
“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桩事情?”
晏三合:“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?”
“晏姑娘有所不知。”
朱远钊:“庚宋升真的是聪明,在洛阳府,他称自己学问第二,没有人敢称第一。”
晏三合:“所以?”
朱远钊神色一哀,“没有什么所以,大概是被二妹提起了,现在回想回想,总觉得他这话里应该还有别的话。”
我不行了?
我不行了?
晏三合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。
当时的庚宋升从云端跌到地狱,他反反复强调这句话,背后的深意是什么呢?和朱旋久到底有没有关系呢?
“还有。”
朱远钊:“他是最爱书的,借他的书就像要他的命,竟然一本一本都烧了,半点不心疼,现在想想也觉得奇怪。”
的确奇怪。
晏行落魄成那样,还把书都运到了流放之地,一本都舍不得扔。
晏三合揉了揉眉心,“庚宋升的近况,你知道吗?”
朱远钊下意识看了看里屋,压着声道:“只知道他回去后没一个月,就被赶出了庚家,族谱上已经没了他的名字。”
晏三合秀眉紧蹙,“那么也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