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院。
晏三合蜷缩在被子里,只露出苍白的半张脸。
裴寓在床边坐下,半天也没诊出什么来,也没指望能诊出什么来,这丫头的脉象一向诡异。
还是扎针吧。
一针扎下去,晏三合倏地睁开眼睛。
“哎啊我的娘!”
李不言欣喜若狂,冲过去死死的把人抱在怀里,“吓死我了,吓死我了呀,晏三合,你吓死我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晏三合刚起了个头,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,只好把头往李不言怀里蹭了蹭,示意她别急。
裴寓见晏三合还说不出话,忙道:“一针不够,再扎几针吧!”
还扎?
晏三合奄奄一息,“别忙活了,我是累的。”
累的?
裴寓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朱老二。
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罪吗?
死罪!
朱老二委屈地看着自家大哥,有苦说不出。
门口,谢知非一颗心落回原住,头磕在朱青的后背,用力喘了两口气——幸好,幸好。
“三爷呢,醒了没有?”
谢知非猛的抬起头。
久远的记忆呼啸而来。
她打小就是个病秧子,一年四季吃着药,回回高烧,烧得不醒人事,醒来总要问一句:我哥呢?
我哥呢?
三爷呢?
这久违的语气把谢知非的心揉得稀巴烂,赶紧低下头,把眼里的一点热意用力逼回去。
“醒了,醒了。”
小裴爷从后面推开朱青,一脚跨进屋里,“就是和你一样,还虚着。”
晏三合艰难勾起头。
目光尽头,谢知非被朱青背着,拧着眉,静静地看着她。
冬阳顺着窗户的缝隙,从他身后照进来,一明一暗中,晏三合有些瞧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。
但没由来的,她觉得这人是在担心她,因为两条眉毛拧得太紧了,都蹙在一起。
“朱青,把我放椅子上!”
“都给我滚出去!”
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,只是李不言的嗓音压住了谢知非的。
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李不言,不明白好好的,她为什么会突然发飙。
“滚——”
李不言从腰间拔出软剑,往桌子上重重一拍。
小裴爷吓得往后退一步:兄弟,她发什么疯?
谢知非忍着眩晕:不知道。
“不言。”
晏三合知道李不言发什么疯,撑着坐起来,轻声道:“我真的是累的。”
“你当我三岁孩子吗?”
李不言胸口一起一伏,显然是怒到了极致。
“刚刚冰窖里发生了什么?”
“为什么朱老大也不见了?”
“为什么你晕倒了,他却好好的?”
“你手指怎么破了?”
“是不是朱老爷的心魔有变化?”
一个个问题抛出来,晏三合奄奄一息地想:这丫头是有脑子的,只是不愿意动而已。
“为什么你从云南府离开前,脸上露出的神色,是决绝!”
所有人的目光从李不言身上,一下子挪到谢知非身上。
谢知非心中苦笑。
连李不言、裴明亭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到不对,这个心魔一定有什么不对。
他从朱青背上滑下来,扶着门框,艰难地走进屋里。
谢知非本来不想开口问的,隐藏在心里的恐惧和担忧,被李不言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给激了出来。
他不得不问。
“晏三合,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?”
还决绝?
三个字,算是彻底把李不言给激怒了,迅速抄起桌上的剑。
“李大侠,李大侠!”
小裴爷今天一天受到的惊吓,简直比一年还要多,“您可行行好,消停消停吧,已经够乱的了。”
这一个按住,再去哄另一个。
“晏三合,你不会真有什么瞒着我们吧?”
小裴爷的口气那叫一个掏心掏肺,“我们是你什么人?李大侠是你什么人?别让我们担心啊!”
晏三合的目光从李不言,滑到裴明亭,最后落在谢知非的脸上。
这张脸上还习惯性地带着一点笑容,但那笑容却没由来的,让她不敢直视。
观察的可真仔细啊!
“不言,扶我起来。”
小裴爷见李不言手里还握着剑,赶紧道:“我来,我来!”
“谁要你!”
李不言把剑一扔,从脚后拿了个锦垫,垫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