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破庙。
火堆旁,围坐着两个人,正是晏三合和韩煦。
韩煦把烤好的馒头片递过去,“吃吧。”
晏三合接过来,默默的啃着,几块吃完,抹抹嘴抬眼去看韩煦。
韩煦还在烤着他的馒头片,平淡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。
“摘下来吧,这会没人。”
她说:“你自己的那张脸,总得露出来透透气。”
“习惯了。”
韩煦吃了几口馒头,道:“还有半个月,就到云南府,这一路还有五个韩家堡的驿站。”
“能不能再快点?”
“还要再快?”
韩煦眼神无奈极了,“你看看你,再看看我,都成什么了?叫花子都比咱俩干净。”
晏三合看了看,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,把手边的牛皮水壶递过去。
韩煦接过来送到嘴边,又顿住,“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,那天你好像从古月楼的三楼下来的。”
“对。”
“古月楼的三楼,没有官家背景,根本上不去,跟在你身后的男子是谁?”
“我身后?”
“挺俊朗的一张脸,个子高高大大。”
韩煦走镖的人,最擅长的就是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那男人他只扫一眼,模样就记在了脑子里。
晏三合心说他还是跟出来了,“这人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,叫……”
“谢知非,谢道之的第三个儿子。”
晏三合皱眉:“你对他熟悉?”
韩煦摇摇头,伸出一个巴掌,“我们驿站每年给五城衙门送银子,这个数。”
“五百两?”
“五千两。”
“真黑啊。”
“谁说不是。”
韩煦:“你怎么会认识他?”
除了李不言,晏三合从不和任何人谈起自己和谢家的渊源,但韩煦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气质,让人莫名信任。
“他父亲曾经是我祖父晏行的继子。”
原来是这么一回事。
“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。”
得了吧!
晏三合摇头,“他对我没意思。”
韩煦看着她,“那你对他有意思?”
晏三合随即抬头。
韩煦喝了口水,声音含着笑道:“我们走得这么急,你还写了几个字留给他,可见……”
“别说话。”晏三合突然变脸。
韩煦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,让她有些恼羞成怒,忙道:“谢知非在我们道上……”
“我让你别说话。”
晏三合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。
韩煦眸光一紧,立刻从地上拿起了刀,走到破庙外头四下看看,除了两匹在休息的马,外头一个活物也没有。
他松了口气,一转身,发现晏三合手捂着心口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怎么了?”
他飞奔过去,伸手探探晏三合的额头,“哪里不舒服?”
晏三合抬起头,火光中,韩煦清楚地看到血色都涌到了她的眼睛里。
“晏三合,你……”
“我感觉到了,它来了。”
韩煦被她说得有些毛骨悚然,“什么来了?”
“下一个心魔,快要来了。”
晏三合用很虚的声音又道:“很凶险,非常凶险。”
韩煦只知道他爹的心魔是有几分凶险的,以至于韩家堡乱了好几个月,也差点死了人。
“那……会怎么样?”
“会死人,会一个接一个的死人。”
晏三合抓着韩煦的衣裳,借力站起来,“我们走,赶紧走。”
韩煦伸手拦住她,“云南府不去了?”
“去云南府,走得越快越好,越远越好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太危险了。”
晏三合眼里的血色浓得像要流出来,“弄不好……我会死的!”
恰这时。
破庙外头传来一声乌鸦的惊叫声,猝不及防地划过夜空。
韩煦只觉得寒从心起,窜起满身的鸡皮疙瘩。
……
四九城里,秋色正宜人。
白天街上行人如炽,夜晚酒肆花楼客人如流,一派盛世景象。
自打赫杜两家联姻不成,谢知非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很多,便又开始了“纸醉金迷”的生活。
谢三爷的“纸醉金迷”如今除了帮太孙打探消息外,还多了一个郑家的事。
但他不急,稳着来,就像深湖里的鱼,偶尔冒个头,大多数时间都沉在河里。
晏三合回云南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