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裴太医活这么大,第一次给这么位高的人看病,吓得两只手都在抖。
赵亦时收回目光。
“我又不吃人,学学人家李姑娘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
小裴太医想到了什么,赶紧从怀里掏出信。
“这是我哥让我捎给殿下的。”
赵亦时接过来,没打开,而是压在掌心下面。
“这一路,你们怎么样?”
“挺顺利的。”
小裴太医说完,便开始动手给殿下重新清洗伤口。
赵亦时皱眉,“怎么就这一句?”
小裴太医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。
没错啊,就是挺顺利的。
再说了,有苦也不能向殿下大人诉啊!
沈冲见这小子不怎么开窍,赶紧小声提醒,“李姑娘呢?”
问起这个,小裴太医有一肚子苦水要倒。
“李姑娘除了吃饭,睡觉,就是驾车,她驾的车最猛,能颠死个人,让她慢点、稳点,她说我和我哥一个德性。”
听到这里,赵亦时无声勾唇。
哪里一个德性?
明亭的嘴,那可损太多了。
“对了,她还抱怨坐马车太慢,骑马才好,骑马最多颠屁股,坐车的话,天灵盖都要颠飞了。”
“扑哧——”
小裴太医瞪大眼睛,惊悚地看着太孙殿下,这有什么好笑的?
赵亦时敛了神色。
“京里情况如何?”
小裴太医想着大哥临走前的交待,一边给殿下重新清洗伤口,一边说着京中的近况。
……
李不言洗漱干净再回来,赵亦时胳膊上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。
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仍在看奏章。
一旁,小裴太医正在哼哧哼哧捣草药。
沈冲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“我干点啥呢?”李不言心想。
没啥事可干,也没有人管她,这么干站着也挺累,还是先坐下再说。
坐下了,眼皮子开始发沉,这么硬撑着太难受,要不先睡一觉再说?
还真睡着了,梦到和晏三合去山上采桑葚吃,吃了一嘴的汁儿,舌头的颜色都变了。
吃完桑葚,又到河里摸两条鱼,生火烤了吃。
送到嘴边的时候,舌头被烫了一下,李不言惊醒过来,才发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,眼神偷瞄桌案前的人。
那人头也不抬,“备饭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
好家伙!
李不言简直惊呆了,这人难不成会读心术?
赵亦时放下手里的奏章,抬头看向李不言:“委屈姑娘陪我一道用点吧。”
“不委屈,不委屈。”
李不言笑得灿烂:“我正饿着呢。”
赵亦时扶着小内侍的手起身,“小裴太医也一道来吧。”
“呃?”
小裴太医惊得浑身一抖,手和脚又开始发软了。
……
小圆桌上,摆着三副碗筷。
赵亦时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别拘着,都坐吧。”
李不言大大方方坐下。
裴景则颤颤巍巍的坐了半个屁股。
内侍汪印把食盒里的菜,一道一道摆在圆桌上,又掏出银针,一道一道试毒。
李不言心说等你试完,菜都凉了。
好不容易试完毒,赵亦时端坐着不动,李不言急了,“殿下,能吃了吗?”
赶了十来天的路,啃的都是干粮,喝的都是冷水,她是真想吃一口热汤热饭啊。
“能!”
得他这一句,李不言立刻拿起筷子夹菜,吓得裴景赶紧去看皇孙殿下的脸色。
见殿下脸上没什么表情,他才敢扒一口饭。
也饿啊!
李不言吃饭速度很快,一碗饭很快就干掉。
“我可以再添一碗吗?”
汪印立刻给她添了一碗。
李不言接过碗,继续埋头苦吃。
赵亦时本来没什么胃口,看她吃得香,尝了几口,又放下筷子。
裴景干扒饭,不敢吃菜,吃完掏出帕子,斯斯文文地抹了抹嘴,道了声“殿下慢用”,便干坐着等。
其实肚皮还饿着,但再添一碗?
算了!
没那个胆。
李不言第二碗饭干完,又把碗递过去,“再来一碗。”
这一下,连汪印也惊呆了。
这姑娘怎么吃了一碗还要一碗?和太孙一桌吃饭,就该像小裴太医那样,收敛着些,这可是规矩啊。
汪印又满满地盛了一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