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寓瞬间傻眼了。
怎么没他的事呢,人是他带进来的,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别说儿子那头不好交待,就是三爷那头……
“裴太医,你到外头去。”
晏三合从地上爬起来,目光冷沉沉的看着他,“有多远,走多远。”
这不是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吗?
裴寓血气直往上涌,扭头就走,刚走到院子,忽的又慢下脚步。
不对。
这丫头是不想把事情牵扯上他,才会让他走远一点的吧!
奇怪,一个尼姑的心魔怎么会和陆时扯上关系?
那尼姑谁啊?
晏三合等裴寓离开,用力呼吸几口气,大大方方撩起衣衫,往床前的圆凳上一坐。
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苍老男人。
男人抬了一下眼皮,眼睛缓缓睁开。
目光对上,晏三合挺了挺腰背,“水月庵有个尼姑叫静尘,静尘出家前的名字叫……唐之未。”
陆时脸上一丝变化也没有,仿佛他根本没有听见晏三合的话。
“唐之未是唐岐令的女儿,唐岐令是你曾经的先生,当年你进京科举,借住的是唐家的房子,陆大人,前尘往事可都记起来了?”
陆时的表情,终于有了变化。
这个变化,晏三合非要找一个词形容,那就是:微妙。
“说吧,你假扮裴寓的医童,混进我陆府,有什么事?”
久病的人声音是哑的,陆时的声音除了哑以外,听上去还很疲倦。
然而,更吸引晏三合注意力的,是他那句不答反
问的话。
你假扮……
你混进……
你有什么事?
他自己与唐家的关系,只字不提。
晏三合在心里瞬间做出判断:陆时这人谨慎又小心,还有狡猾。
“如果陆大人的前尘往事记起来,我可以告诉你什么事,如果记不起来……”
晏三合眯起眼睛,学着谢知非的样子,慢慢翘起二郎腿,“那么有些事情说了,也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这一招叫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,她赌的是陆时对自己的好奇心。
假扮医童;
混进陆府;
然后呢,你陆时不想知道为什么吗?
晏三合如愿看到了陆时脸上的表情,又有了些许变化;
但她看不到的是,身后的陆管事悄无声息的上前一步,随时等着主子发话,好一把拧断她的颈脖。
陆时浑浊的眼睛盯着晏三合,半晌,忽然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
“晏三合。”
“多大了?”
“十七。”
“哪里人?”
“云南府。”
“找我做什么?”
“……”
晏三合沉默。
她不仅沉默,还冷冷的、毫不畏惧的与陆时对视。
陆时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,好像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,而是在朝廷里浸淫几十年的老江湖。
可真是稀罕啊!
朝廷多少文臣武官,都不敢直视他陆时,这姑娘哪来那么大的胆子?
“唐岐令曾经是我的先生;唐之未曾经是我的师妹,当年我借住在唐府。”
他目光一凝:“你找我做什么?”
我找你当然
是有重要的事。
晏三合的目光又深了几分,“陆大人刚刚没有说实话吧,唐之未应该不仅仅是你的师妹。”
陆时脸色忽的大变。
晏三合一看他这副表情,决定乘胜追击,“你和她私定过终身?”
陆时撑着床板坐起来,厉声喝道:“说,你到底是谁?”
“我是晏三合。”
她扬了扬下巴,亮出了底牌。
“静尘的棺材落葬后裂开了。死人的棺材裂开,是生前心中有念,时间一长念就成了魔,我是水月庵请来替静尘化解心魔的人。”
陆时的眼睛一寸一寸睁大。
房里,安静极了。
晏三合没有再说话,一双黑眸平淡地看着陆时,静静等着他开口。
有些事情从听到,到接受,是需要时间的,晏三合知道自己不能急。
陆时的眼睛一寸一寸变小,直到眼皮耷拉下来,形成一条缝的时候,方才开口。
“晏三合,她的心魔不会是我,你找错人了。”
晏三合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,反问道:“我连她的心魔是什么都没有说,陆大人怎么就知道找错了人?”
“很简单。”
陆时冷冷一笑,“我与她并没有私定过终身,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师兄师妹的关系。”
“陆时,你确定?”
晏三合对一个男人的厌恶与否,其实都在称呼上。
陆时淡淡回答,“除了这层关系,再无其他。”
你还要脸吗?
“好!”
晏三合压住怒气,“既然你说你们是师兄师妹关系,那么她
的棺材合不上,作为师兄的你,是不是可以出一份力?”
“晏三合,你能查到我这里,就应该清楚很多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