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爷一滚,谢总管也麻利地滚了,走出院子一抬眼,就看见三爷背着手站在树荫下。
显然是在等他。
他颠颠的赶紧跑过去,“三爷,有什么吩咐?”
“陈大娘祖孙二人,仍旧放回小厨房,原来做什么,现在还做什么,只当没有那回事。”
谢总管:“……”
“太太房里,柳姨娘房里派人给我暗中盯着,谁出了府,谁上了茅厕,谁和谁说了什么话,你每天都来回给我听。”
“三爷,这……”
“谢小花别和我这啊那的,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,手底下连这几个眼线都没有……”
谢知非唇角一弯,冷冷地笑了一下。
三爷这人,谢小花从小看到大,什么时候闹着玩,什么时候动了真,他心里一本账。
“放心三爷,这事老奴一定办妥。”
“罗姨娘那头也给我多放只眼睛,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,别看她不吱声不吱气,咱们也得防一防。”
“是!”
“还有一个人,在府里你帮我盯紧了,出了门你不用管。”
谢知非眼神硬茬茬,透着一股子狠劲儿,“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!”
必须知道啊,不就是二爷吗?
那点子碎灵芝,还是他给的柳姨娘。
“三爷放心,老奴知道。”
谢知非确认自己没有说遗漏的地方,这才拍拍谢总管的肩。
“小花啊,谢府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咱们主仆二人联手把作恶的小人抓到,回头等你百年后有什么念啊,魔的,
晏姑娘瞧在你曾经给她个交待的份上,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你的棺材合上。”
谢小花:“……”
三爷,你能盼着我点好吗?
谢小花哪里知道,三爷心里盼着谁都好。
人只有一个脑袋,一双手,长不出三头六臂,只有父亲顺风顺水,谢家安安稳稳,太太平平,他才有心思去揭开晏三合身上的谜团。
前头的法事,已经热热闹闹的开始。
贡台前,十八个和尚穿着袈裟,坐在蒲团上念经。
小裴爷一身红色长衫,昂首站在树荫底下,那神情骄傲的跟只斗胜的公鸡似的。
他为什么进僧录司啊,就这点好呗,给自家兄弟做起法事一不用求人,二不用花钱。
谢知非冲他抬抬下巴,算是打了个招呼,然后走到和尚那边,掀衣跪地。
一卷经书念完,木鱼“咚”的一声敲响,他弯腰磕三个头。
这头从现在开始,一直要磕到太阳落山,足足磕上一整天。
小裴爷看着谢知非一个头一个头的磕下去,总觉得今儿的头磕得特别实在,一点水分都不掺,双手合拾的样子似乎也染上了经文中的慈悲。
只有谢知非自己心里知道,他没有慈悲,只有虔诚。
菩萨啊!
我愿意用我这多出来的一世光阴,换郑家案子的水落石出,换淮右从今往后的喜乐安康。
……
因为小厨房的事儿,三爷的生辰宴吃得潦草。
太太吴氏称病不出;
二爷说有外头有事要忙,只让人送来了寿
礼;
谢婉姝坐在大房一众人里,留心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,心里七上八下跟打鼓似的。
谢道之用了几口,就带着长子去外院陪僧人们用饭,僧人们今晚就在谢府住下。
当家人一走,三爷与小裴爷一对眼,借口要去外头消遣便溜之大吉。
两人直奔开柜坊。
开柜坊的船坊上,梅娘已经在眼巴巴的等着了。
等两位爷上船,船工立刻划起浆,划到半路,和从前一样在码头上停了一下。
赵亦时上船来,身后只带着沈冲。
主仆二人进到船里,赵亦时在上位坐下,梅娘亲手端茶倒酒,酒杯举起,三爷的生辰宴才算正式开始了。
几杯酒下肚,三爷一双眼真的像染了桃花,泛着隐隐潮红。
他摊开手,往桌上一伸。
赵亦时和裴笑乖乖从怀里掏出了银票,放在他手上。
人是最俊,最雅不过的人,喜欢的东西却是最俗气不过的黄白之物。
少有!
裴笑对黄芪、沈冲、梅娘道:“还不赶紧的,把藏了一年的私房钱给三爷送上。”
谢知非丢了个白眼过去,“瞧你这话说的,我好像不是来过寿,是来要债的。”
赵亦时抿一口酒,“嗯,差不多。”
他这么说,债主索性大大方方勾勾手,“来吧,统统拿来,三爷这一年活得好不好,滋润不滋润,就靠诸位了。”
梅娘最痛快,二话不说,一锭黄金直接拍桌上。
沈冲也干脆,一张银票飞过去。
只有黄芪,银票是
抖抖索索掏出来了,可眼神还勾勾搭搭缠着不放,气得小裴爷一脚踢过去:“能给你家爷争口气不?”
黄芪瞥瞥嘴,心说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,只争馒头,不争气。
谢知非得了一堆银子,连酒也没心思喝了,自己歪着脑袋先数了数,然后,拿出几张银票,往裴笑面前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