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姐儿无儿无女,无亲无戚,换身衣服,买具棺材,请村人守夜三天,三天一满往胡家祖坟一埋,就算完事。
谢知非命朱青给了办事人一百两银子,叮嘱他务必把珍姐儿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。
安排妥当,谢知非走到晏三合、裴笑跟前,把那如雷贯耳的三个字一说。
晏三合双眉一凝。
前脚刚聊起吴关月,后脚季老太太的心魔就和他扯上关系……
果然如珍姐儿所说,这真是狗屎的缘分!
裴笑等不及的问:“晏三合,下面怎么办?”
晏三合哑然无语。
晏三合哑然无语有很多原因,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……
“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老太太的心魔,竟然会和吴关月扯上关系?这人是死了,还是活着?如果活着,又蹲在哪个角落里?”
晏三合微仰头,看向裴笑的表情很无奈。
裴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,拿眼神去询问谢知非。
谢知非神色黯然。
“郑家案子发生后,锦衣卫和大齐国都在查找吴关月父子的下落,至今一无所获。连锦衣卫都找不到的人,就凭我们这几个……”
顿时,裴笑脸坍塌的厉害。
“晏三合,是不是找不到吴关月,我外祖母的心魔就没办法化解?”
“老太太的心魔是黑蛋,黑蛋是她和吴关月一起救下来的,算是定情信物。两人青梅竹马,却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,而遗憾终生……”
晏三合冷静分析。
“目前看来,老太太的心魔的确和吴关月有关,如果找不到他,也就找不到点香的人,这个心魔化不了。”
“完了,彻底完了。”
裴笑心里愁得慌:“这他娘的就是个死结啊!”
“死结还能用剪刀剪开,这是死胡同,是绝路。”
“谢五十,你他娘的能不能说句好话安慰我一下。”裴笑几乎要崩溃了。
“不能。”
谢知非冷笑:“锦衣卫的本事,明亭你应该很清楚,而且他们的消息网遍布天下,当然还有一个可能。”
裴笑:“什么?”
谢知非一字一句:“死人是找不到的。”
“死了?”
那也就是说,他们这一路吃的苦,受的罪,都白吃白受了?
那也就是说,季家的倒霉不止抄家坐牢这一项,以后还会源源不断?
那也就是说,外祖母地府不收,投胎不成,永远的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?
裴笑愣愣地看着谢知非,千般滋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。
压不住了,索性往地上一坐,额头抵着膝盖,轻声呜咽。
“这他娘的,都是什么事儿……呜呜呜!”
“裴明亭,你还是不是男人?”
裴明亭抬头瞪着晏三合,怒道:“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?”
“是男人就给我站起来。”
晏三合冷笑道:“吴关月死了,他就没儿子了吗?儿子没了,难道孙子孙女也没了?”
裴笑吸吸鼻子,嗡声道:“万一他断子绝孙了呢?”
“到时候你再哭也不迟。”
“谁说我哭了,小爷我是心里难过。不对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裴笑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“……还有希望?”
“没有希望,也要找出希望来。”
晏三合转过身,目光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李不言。
李不言摇摇头,“小姐,每一户人家都问过了,没什么线索。”
晏三合思忖片刻,“不言,朱青,黄芪。”
三人齐齐看向她。
“一会让胡勇找艘船,划到对岸去,你们三人分头打听吴关月从前的事情。”
晏三合:“他是乱臣贼子,打听起来不容易,你们只管使钱,有钱能使鬼推磨。”
“是!”
“那我们呢?”谢知非:“我们做什么?”
晏三合淡淡扫了裴笑一眼,“我需要你们帮我再理一下思路。”
“晏三合。”
谢知非犹豫片刻,“现在做这些还有用吗?”
“有用没用,做了再说。”
晏三合目光看向朱青,“都饿了,请村民下几碗面条来,给裴大人的面条里,卧个鸡蛋。”
“干嘛要给我卧个鸡蛋?”
裴大人虽然被打击到了,但也不想搞特殊啊。
晏三合:“给你补补脑子。”
这是在说他笨?
“你……”
裴大人勃然大怒。
晏三合只当没看见,拉着李不言转身就走。
谢知非看着裴大人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,嘴角无声一勾。
傻小子啊!
她一骂一激,可都是在安抚你啊,笨蛋!
……
一碗面条,吸溜几下就吃完了。
李不言三人放下碗,一刻不停地走去河边坐船。
晏三合最后一个吃完,用帕子擦擦嘴,拎一把竹椅坐到树荫下,弯腰捡起一根小树枝,在地上写了三个字——
吴关月。
谢知非抱胸倚着树,深邃黑眸先看了眼字,再看一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