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说过一句话,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读。”
裴笑回忆道:“她说即使没有老太太棺材盖不上这个因,冲季府那片心湖,罢官也是早晚的果。”
“这话的意思不难解读。”
谢知非松出一口气,“她看出那片心湖太过奢华,料到季陵川在官场不会太干净。”
“既然如此,事分两头走吧。”
赵亦时缓缓道:“晏三合那头交给你们,你们两个全力配合;别的事情交由我,如何?”
双管齐下,两条腿走路,这是最稳妥的办法。
谢知非与裴笑不约而同的点点头。
“需要我做什么,让朱青直接通知沈冲。”
赵亦时起身,背手走到窗边,声音透着淡淡的疲色,“裴明亭。”
“你好好的,突然叫我全名做什么,吓人哩!”
赵亦时转过身,望着裴笑那张略带诧异的脸,一字一句:
“季家的事,我会竭尽全力;倘若结果……你别怪我!”
恍若一击重斧劈在裴明亭的心坎上,他瞬间变了脸色。
他和赵亦时认识,当真机缘巧合。
七岁那年,他跟着季陵川去张府吃喜酒,酒席上大人们实在太无趣,他又没几个认识的人,于是趁人不注意便溜下了桌。
张家后园花很大,园子里的一处篱笆上,还挂着几只刚剥了皮的兔子。
兔子肉多香啊。
他向来胆大,就找了个无人的地儿,弄一堆枯柴火,把兔子架起来,烤上了。
这一烤,没想到引来个漂漂亮亮的小公子。小公子长得真好,皮肤真白,眼睛真大,文文静静的。
裴笑心说长得再好,也不能让你坏裴小爷的好事。
于是他手在兔子身上蹭点油,再往那漂亮小公子脸上一抹。
“哈哈哈,你也算是闻着兔子肉的香味了,回头有人问,我就说你是我同伙。”
哪知那漂漂亮亮的小公子一点也不怕他吓唬,还厚颜无耻地谈起了条件。
“成啊。四条腿肉归我,别的归你,否则……”
“真真是个外行,兔腿有什么好吃的,好吃的是兔头。”
这就算是达成了协议。
肉烤好,一个啃头,一个啃腿,吃得满嘴流油。
吃完,那漂亮小公子掏出块帕子,擦擦嘴,擦擦手,一脸幽雅道:“你走吧,这里交给我。”
妈啊,不仅人长得好看,还挺够意气哈,知道帮忙收拾残局。
“你叫啥?”他问。
“赵亦时。”他答。
“我叫裴笑,笑脸的笑。”
“你爹是裴寓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下回告诉你。”
“还是想想下回吃什么,才是正经。”
“可以尝尝烤鸡。”
“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他刚走几步的,又扭回头:“赵亦时,帕子借我用用。”
赵亦时看看他的油嘴,脸上露出一抹嫌弃,但还是掏出了帕子。
“擦完扔了。”
他诺了一声,一边擦嘴,一边风风火火的跑开。
回到席上,酒席还没结束,戏台子已经唱上了,他和舅舅听了会戏,便离开了张府。
他心里惦记着谢府那个病歪歪的小五十,便让舅舅送他去谢府。
在小五十房里厮混一夜,第二天回家,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自家老爹。
老爹昨儿夜里突然被叫出诊,忙活整整一夜才回来。
“爹,谁病了?”
“太子府的嫡长子。”
“怎么病的?”
“在张府吃了喜酒,回来便上吐下泄,连皇上都惊动了,命锦衣卫彻查张府的酒席呢。”
“查到了什么?”
“说是在后花园查到一堆兔骨。”
他如遭雷劈,心脏都不跳了。
“也没什么大事,太孙说是馋兔子肉了,便趁没人的时候生火烤了点吃,哪知没烤熟,这才坏了肚子。”
“他,他,他,有没有同伙啊?”
“还同伙呢,真有同伙皇上能饶过,早抓起来大刑侍候了。”
他长长松出口气,心脏又开始蹦跶。
“爹,太孙叫啥名儿?”
“名亦时。”
嚯嚯嚯!
哈哈哈!
年仅六岁的裴笑两个眼皮同时跳起来。
赵亦时,你可真他娘的够兄弟,够义气啊!
这兄弟,小裴爷我交定了!
小裴爷认定的事情,没有做不到的。
就像当初他结交谢五十一样,只需要四个字:死打烂缠;
如果非要再加上四个字的话,那就是:厚颜无耻。
说来也是巧了,皇帝给太孙找陪读,他立刻怂恿老爹去争取。
老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