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氏目送晏三合离开,才转身看着杜依云。
“大嫂,你看看她……”
杜依云委屈着说不下去,哭得一抽一抽。
明知这人是在作戏,朱氏却还是温柔耐心道:
“你怎么就知道她是老三的妾,哪个在你耳边嚼的舌根?”
“还用嚼吗?”
杜依云嘟着嘴,“那静思居是谁都能住进去的主?更何况三哥还抱她了呢!”
谢府内里的事,竟然传到一个外姓人耳朵里?
朱氏心中冷笑,脸上却不显露半分。
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大嫂连这个都不知道吗?”
杜依云装作悚然一惊,“我还听说……”
“听说什么?”
杜依云看了眼朱氏,用帕子拭泪,“大嫂还是不要知道的好,免得生气。”
朱氏嗔笑:“你这丫头,连大嫂都瞒着?”
杜依云吸了吸鼻子,一脸被逼无奈,“我还听说,那人不是三哥的妾,而是大哥养在外头的,三哥不过是做了幌子。”
朱氏面上很平静,“爷们娶妾不娶妾,也不是咱们女人能管的。”
“话虽这么说,可……”
杜依云一跺脚,恨声道:“大哥从来不是那样的人,都是那些个没脸没皮的贱女人倒贴上门。”
“依云!”
“好嘛,不说就不说!”
杜依云扯扯朱氏的袖子,眨巴眨巴眼睛。
“大嫂以后可别帮着她说话了,真要是大哥的妾,可得当一万个心,外头来的女人,心都野着呢。”
话说得何等贴心!
朱氏脸上颇有几分动容,放柔声音,道:“你瞧瞧你,眼睛都哭肿了。”
“我腿还摔破了呢,大嫂,好疼的!”
她杜依云别的没有,眼力劲可太有了,该挑拨挑拨,该撒娇撒娇。谁都没她会!
果然,朱氏脸色一变。
“都是死人吗,还不赶紧把姑娘扶到我房里去,找个郎中来瞧瞧?”
“是!”
两三个丫鬟扶的扶,哄的哄,簇拥着杜依云离开。
丫鬟倪儿爬起来,匆匆向朱氏行礼,也跟着去了。
等人走远,朱氏温和的脸,慢慢沉下来。
仆妇丫鬟们瞧见,赶紧跪下。
“把我这话传出去,谁在杜姑娘跟前嚼的舌根,谁夜里到我这儿来赔个罪,认个错,这一回我且放过。若她不来……”
朱氏悠然一笑。
“那咱们就看看,我能不能把人找出来。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。”
“是!”
“都下去吧!”
所有人匆匆散开,唯有一人没走。
这人正是朱氏的陪嫁丫鬟春桃。
春桃肃然道:“大奶奶治家已有几年,还有人敢大着胆子往杜姑娘那头送消息,可见……”
“可见杜依云给的赏钱足够多,否则也不可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。”
春桃见她心里清楚,一颗心落到了原处。
这个杜依云瞧着乖巧可爱,实际上心眼子比那马蜂窝的窟窿还多。
小小年纪在内宅浸染得八面玲珑,大奶奶都常常吃她的哑巴亏。
只是那晏姑娘……
“大奶奶,她到底是什么人?难道真的是大爷的……”
朱氏看了春桃一眼,吓得她赶紧把话收往。
“是和不是,都不是我们该议论的,这是其一;其二……”
朱氏微微仰起头,看着远处的天际。
“有人对你笑,有人对你冷,一时半会看不出好歹,处久了总会露底。她是什么人,不需要刻意打听,咱们且争大眼睛往下看!”
……
四九城的繁华,难以用言语来形容。
酒楼,茶肆,绸缎铺,首饰坊……晏三合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。
难怪天下的官儿都削尖了脑袋,想往这里面挤。
“姑娘累不累,要不要坐下来喝碗清茶?”
“不用。”
“那边是京城最有名的锦衣铺,姑娘进去看看吧。”
“不看!”
“宝玉轩总得瞧瞧吧!”
“不瞧。”
汤圆姑娘没招了。
京城高门女子最感兴趣的东西统统不看,统统不瞧,晏姑娘喜欢什么?
“我想看看那个!”
汤圆顺着晏三合的手看过去,差点一口气没上来——
竟是家寿衣店。
晏三合走进寿衣店,摸摸这个,摸摸那个,对着两具棺材看了半天后,还和店家聊上了。
“掌柜,这什么材质的?”
“姑娘好眼力,这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,人躺进去,三年不腐,五年不烂。”
“我能摸摸?”
“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