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记录,凡是在冥界当过差的,均做了盘点,没有返阳的人。……仙使想想,是否哪里出了纰漏了?”这声仙使,石浮对着岐伯唤的,微一躬身,面带笑意,不卑不亢,但也是尊敬的。
赑屃也不恼,笑笑,正待说话,忽闻洞口传来爽朗语声:“非也,还是有一个人上去过的。只是,那不算我们冥界中人,所以,未能记录在册。”
那来人嗓音洪亮,言辞清晰。赑屃侧身一看,但见那人逆光迈进洞穴,体型高大魁梧,须稍稍矮身,方能进得洞来,站直了,竟高逾两丈,擎天柱一般。
来人侧身,与岐伯、赑屃先后作揖见礼,钢针似的胡须根根直立,虎目大眼,却端的进退有度,做派谦逊磊落。
大汉身着官服,外套金鳞软甲,大致为两裆铠的样式,宽大官服袖口飘飘荡荡,走起路来十分潇洒。赑屃瞧那制式,心下了然,随着岐伯与他回礼:“秦广王有礼。”
“老友,我来晚了,一直忙于公务,实在无暇分身,见谅!见谅!”秦广王大笑,向岐伯拱手。瞥到赑屃在侧见礼,忙含笑致意。
一旁的石浮心中惴惴,生怕刚才的话被秦广王听全了,怀疑自己对他不敬,当下敛衽行礼,屏息不敢多言。
赑屃身份微末,又是生客,不好开口,旋即向岐伯示意,岐伯接到赑屃暗示,立马停止与秦广王的寒暄,面上恰如其分地露出几分好奇不解:“方才,老友你说,有个人来过你们冥府,又回去了?该不会……”
秦广王知其意思,白了岐伯一眼,道:“被你救回去的,那是生机未断、命不该绝,我冥府不收。否则,纵使你端的天帝的面子,我们冥府也不一定能给三分。”
旁边适时响起一阵咳嗽声。秦广王不理会,稍一停顿,肃然的面容绽开笑意:“别怪这群小子,他们辈分轻,冥界来往的人太多了,积攒的名册浩如烟海,他们又惯会偷懒,才翻阅了五百年,就翻阅出不小的脾气。来——!许久不见老友,站着说话怪见外的,到我府上坐坐,我们慢慢说来。……这位小友。”
秦广王见赑屃静立一旁,谦和端方,方才他们二人闲话,冷落了他,也不见他面上显示出半点不耐,当下心里就对赑屃生出几分好感。他微笑道:“这位小友,也一起吧。”
赑屃乘渡船,黑亮的水面由始至终笼罩在浊黑的雾气里,水中小块陆地星罗棋布,草木掩盖。夜色里,突兀响起一记笛音。霎时,一陂温和明亮的月光覆满整个山谷,大地如素。
舟子率先上岸,接引众人,秦广王走在最后,搀扶照看,礼数不可谓不周到。
赑屃叹道:“原先,一直以为冥界落座在极西之地,不曾想,位处南方。”
秦广王发笑:“冥界向来与其他两界接触少,你们东海也不常来,自然不知。”他两袖宽广,垂在身侧,依言语甩动,真率可爱,“南方多雨,潮湿闷热。我还真想如小友所言,去那极西干冷之地。”
岐伯在旁笑言:“一路行来,怎么不见转轮王与你交接名册?”
秦广王步履微顿:“他呀……”他轻叹,“暂离沃石殿,投生他界已有四百六十余载了。”
“哦?”岐伯大异,“怎么……”
“说来,啼笑皆非。”
鬼判殿近在眼前,飞檐斗拱,如展翅的大鸟,呼之欲出。玲珑翘曲,巍峨壮丽,雕梁画栋,上铺琉璃瓦、下设白石阶。阶旁,青石嶙峋,奇花异卉,分布得错落有致,相谐成趣。实在看不出来,这是传说中森森的阎罗殿。
秦广王呵呵一笑:“正殿中,等待判决的小鬼哭闹叫嚷,不免烦心,我们先去偏殿。”
主人不慌不忙,赑屃等人也没有半点着急懊恼。煮茶、洗杯,斟了杯香茗细细品着,全了礼数,打发走近侍,秦广王才娓娓道出始末。
“四百多年前,凡界有名杨姓女遭人奸污,父母街坊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,反倒逼她自尽,嫌犯判入狱三年,公堂之上,杨氏女难掩悲愤,责问世道,大骂县官,后欲撞柱自尽,被人救下,带回家中。三年后,那罪人刑满释放,竟不知悔改,上门挑衅,杨氏女抓刀杀人而被判绞刑……入冥府后,此女苦苦哀求,甘为饿鬼,不愿做人,直至道出情由,冥府细查,事果真实。然,那嫌犯业已重新投生,走的银桥。竖子生前种种,统系造假!
冥界秩序井然,判罚极少出错。连我也始料未及。转轮王专司各殿解到鬼魂,查明、注册鬼魂生前事迹,多少年来,兢兢业业,不曾出一丝纰漏。被问及此事,却道一日正午,难抵睡意,才放任了眼皮底下的事情……你道,奇不奇怪?”
岐伯捋须,奇道:“确然。”
秦广王接而道:“当天,枉死城传来消息,同样的怪事,不仅这一件,因为太过细小,差点被忽略了。当日,巳时转午时时分,六名城门守卫昏睡了一刻钟,醒觉时,已接近了换防的午时。他们因怕担责罚,俱不言语。”
赑屃开口:“枉死城中,可丢了什么?”
秦广王:“不是丢了,是多出来了。”
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