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什么?”
“该不会,该不会是……‘采羽硝皮,敛味入药’吧?”
埃布图拉斯想起初见面时的囧事,笑得开怀。她摇头道:“此其一也。并非主职。族中诸事繁多,人手不够,是以一个人需得学习诸多事项,如狩猎采摘、伐薪炊食等杂事,又如观测天时、播种制药、鸣乐祭祀、疏洪祈雨等大事。除却巫、医、庖,我还是‘师’。”
“师?你专做人的师父,所以才这般爱训.诫人吗?”
“非也。”埃布图拉斯笑意上扬,“师,古文字如何写,你可记得?”
螭吻摇摇头,顿了下,颇实诚地说:“我生得晚,嘻……”他低垂头,讪笑道:“平素也不爱读书的……知道得少。你说嘛。”
埃布图拉斯见螭吻如此,谑笑的笑容敛了几分,内心生出些不忍来,遂道:“算了,不说了。”
“说嘛,干嘛卖关子。”螭吻好容易盼来一个爱说话的人,巴不得把两百年来的寂寞都宣泄了才好。是以,尽管总被埃布图拉斯打击,他也不当回事。
埃布图拉斯可看出来了,螭吻这个人就是爱受虐的。兴致上来,埃布图拉斯不愿咽回去,接而道:“初时,师,不过指意‘能通过脚印辨别动物的人’,后来,在脚印的右边加上‘酸枣枝’,意为‘通过脚印辨别动物并驯化动物的人’。”
螭吻听得似懂非懂,点点头不说话。
埃布图拉斯闭眼,掐指一算,莞尔道:“观测古今,识海中,朦胧有个‘对牛弹琴’的典故,想来是那人太过执意,想用琴音驯化牛。哪想成了个笑话。训狗训猫都容易,要想三牲启蒙,领悟人意,着实需费番功夫……”
螭吻睁大眼,支吾道:“你、你,是不是……又在拐弯说我?”
“有感而发,说了说三牲,可没说你啊。”
螭吻拧眉,心里嘀咕:总觉得怪怪的……
埃布图拉斯心情甚好,转开话题,问螭吻:“你关在幻海两百年了,可观察过这片幻海?知道幻海是什么地方吗?”
螭吻好奇心又被勾上来了,摇头称不知。
埃布图拉斯的嘴唇动了动,偏在此时,海水动荡。眼前人的生动表情霎时变得呆滞,螭吻忧心叫道:“喂!你没事吧?……老大娘!老女人?”
耳眼口鼻不声不响地缓缓流淌鲜血,螭吻朦胧的眼睛都能看见埃布图拉斯的面容青筋跳动、纵横,上一刻开开心心的面容五官猝然扭在一起,埃布图拉斯任凭变化发生,一动不动,螭吻的叫声越发急促。
话说埃布图拉斯只觉全身肌理紧缩,胸口一凉,“哇”地吐出一口鲜血来。稳了少时,埃布图拉斯拾袖擦了擦口鼻涌出的鲜血。
螭吻惶惑异常,低声问:“你,你可还好?”
埃布图拉斯垂首不语,半晌方抬头笑了笑,“臭小子,话说我在这儿呆了多久了?”
“我,我没算时间。可看轮岗的天兵置换的批数,至少三四个月了吧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你,方才是怎么了?怎么,突然这般,可是有什么旧疾?”
“不过受不了惊吓。你不见方才海底地震,轰隆隆的多吓人。”
锁链扯得哗啦响,螭吻移步向前,急道:“别扯!我螭吻并非三岁小儿。快告诉我实情。我、我没准能帮你!”
埃布图拉斯眉眼盈盈含笑,温声言道:“小孩子,还这么笨,能帮我什么,就凭你是东海龙王的儿子?”
“你、你既算出我是东海龙王的幼子,就该知道我能帮得了你!”
纤细身影慢慢站立,螭吻听闻那熟悉的笑音轻柔、豁达,靠近他耳畔道:“乖小子,以后吧,谢谢了。我等会儿……揭开结界,你安安静静的,莫要言语。”
“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?……喂!你去哪儿?老女人,你去哪儿啊?”
朦胧的背影,逐渐远去。素手一挥间,空间重叠,皮影人与他换了个位置,天兵察觉些动静,扭头看来,见没什么事,怀疑自己多心,遂端正身姿,站定岗位。
“有美一人,婉如清扬。”龙九年少时,假作风流,调戏宫中婢女,为嘴里能吐出一些文雅的词句,请教了下被自己素来轻视的赑屃,好好地唤了声“六哥”,赑屃才非常耐心地教会他背“野有蔓草”的一句话。老女人美人迟暮,已与美人搭不上边了。可莫名地,龙九看见她离去的那一眼,心底涌上来的就是这句话。这句话的前面一句,似为“野有蔓草,零露瀼瀼。”六哥曾解释道,那是写露水于清晨时分挂在草叶上的样子。他向往自由,经常于野外疯跑,清晨的旷野烟雾缭绕,空气沁人心脾,当旭日初升,光线灼眼,于眼前搭个凉棚,放眼望去,宏宏大观……细微之处,即为风吹拂草叶,显露的纤纤绢秀的一面。而那草叶上的露珠——更是晶莹剔透,折射光晕,变化万千。然则,饶是再美,亦然难以形容她方才离去前留下的那盈盈一眼。
浩瀚的宇宙中,一片星系的生灭,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。仰望星空,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,千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