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是我们抓到的唯一一个活口,但他服毒自尽了,属下没来得及阻止。”他指了指一旁的尸体,沉声道。
姜明月也理解,抬腿走到尸体的一旁,伸手就要去够他挡在脸上的那块白布。
“此人死相凄惨。”季暇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,紧蹙着眉毛。
姜明月没有领情,她小时候也见过死人,饿死和被打死的乞丐在这繁华的京城中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。
似是想起了什么,她的心情又差了许多。
“季大人若是不能承诺护住本宫一辈子,就不要阻止本宫。”
说完便觉得手腕上的力道变大了些。
季暇年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臣可以。”
姜明月一下子被他的目光晃了神,随即挣开,道:“若是如此,那季晨的母亲在你的心里是什么位置?”
季暇年闻言又陷入了沉默,似是要说什么,又扫了眼四周,还是没有说话。
姜明月轻嗤一声:“刚刚的话本宫就当做从未听到过。”
说着便掀开了尸体头上盖着的布。
毒药的药效太狠,入眼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,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,口鼻旁全是血迹。
确实有些骇人,姜明月下意识的就要后仰,又意识到季暇年在自己的身后,咬着牙呆在了原地。
又将白布往下拉了一些,露出他的整个上半身。
尸体穿着一身十分普通的衣服,是丢在大街上瞬间就能消失的装扮。只是因为打斗撕碎了一些,布满伤痕的皮肤在破碎的布料中若隐若现。
姜明月的眼神突然落在他的腰后,抬手将那处的布料又揭开了一些,漏出一个黑色的标志。
季暇年神色一凛,迅速开口:“季一,去查这个标志。”
姜明月的神色也变得十分难看。
这标志她见过,在她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。
“查到的结果也给本宫一份。”姜明月盯着那个标志,道。
季暇年深深得看了她一眼,冲着季一点了点头。
“殿下。”姜明月自今日看到了那具尸体之后就一直在房中发呆,阿幼当时正好不在房中,只在回来的时候听说了。
有些担心得唤了一声。
姜明月正在想自己第一次见到那标志的时候,好像是七八岁的样子吧。
她年岁小,也颇受身边的人照顾,基本上都不用出去乞讨,只用在破庙里待着,陪那些年龄大了走不动的老人们说说话。
只是有一日,破庙中来了一群人,他们似是赶路过来太累了,想要在破庙中休息。
老人们心存善念让他们休息,下一秒便被长剑刺穿了身子。
小姜明月身材瘦弱,就躲在佛像后不敢出声,眼睁睁得看着那些老人们一个个没了声息,被拖出去不知道扔在了哪里。
当时他们中也有人皱眉说会不会太残忍了,领头的人回了句什么,当时已经陷入了惊惧之中的姜明月不记得了,因为她被发现了。
发现她的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,脸上戴着一块精致的面具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那人当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之后就一直靠在这边休息。
他地位应当不低,因为其他人对他都有些忌惮的样子,没有靠近过。
当时天热,晚上休息的时候有人脱了衣裳,他们的腰后就有这样的印记。
破庙外隐隐传来喧嚣声,是那些外出乞讨的乞丐们回来了,破庙里的人也都做出了戒备的姿态。
她记得自己当时伸手扯了扯那个少年的衣袖,目光应该是带着哀求的吧。
少年眼神平静,只淡淡得扫了她一眼,便走了出去。
之后那阵喧嚣消失,只他一人面无表情得走回来。
“处理好了。”
他身上沾着些血,她以为他是将他们都杀了,当下就恨上了他。
只是次日他们离开之后外出的那些人回来了,她这才知道少年是将他们引走了。
那事过后,她再也没有一人留在破庙中过。
后来在一个小巷子里捡到了重伤的少年,她想过不管他,但良心过不去,他救了自己。
也不知道那个少年如今怎么样了,倒是可惜,就是照顾他的那些日子也没能看到他的长相。
“殿下?”
“怎么了?”姜明月从回忆中惊醒,下意识得看向她。
“您晚上没吃什么,奴婢去厨房拿了些糕点,您多少吃点。”
“放那里你就先去休息吧,本宫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见阿幼还站在原地未动,她又开口道:“怎么了,还有事情吗?”
“殿下,驸马已经在书房睡了好几日了。”阿幼踌躇着开口。
姜明月冷笑一声,道:“本宫又没有拦着不让他回来。”
说到这里,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,道;“这屋子没有一点人气,像是本宫愿意住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