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裘七郎只好再次向他的老东家求助,借得一笔盘缠,心如死灰的回了临安,回了裘家,他本不知道何氏的去向,也没想着打听,结果何氏竟是先他一步回来临安,听说裘七郎业已返家,似乎还有意“另娶”,何氏找上门来闹了一次,但很麻利的就被裘南事的气焰给吓退了。
不过何氏毕竟不甘心。
这种不甘极快演变成为痛恨,得不到的就要摧毁,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快活,这就成为了何氏心中的坚持。
奈何,尊卑大有差异,何氏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击裘七郎,她只能想阴招,她原本很有几分姿色,虽那些年“奔波”在外,着实却比本家时清闲多了,不说锦衣玉食,至少裘七郎从来没有让她冷着饿着,行为过劳苦之事,保养甚好,姿色尤存,所以她就靠美色,引诱住了裘家的大管家。
她从大管家口中知闻了裘南事曾经杖死周家小儿的恶行,也是从大管家口中得各了裘南事意图逼胁周家夫妻二人构陷湘王。
何氏于是就把这事声张开来,郭氏家中的仆妇,正是因为了外采买的时候听闻了流言蜚语,才晓得这一桩事情。
芳期蹙紧了眉头,明皎已经摁捺不住了:“这何氏真真可恨,她为了报复裘家,却不想她这么做无疑是将周家夫妇二人陷入了险境,万一裘南事为免被问罪,意图杀人灭口……是,何氏根本就是巴不得裘南事这么做!”
倒是闵妃想是更深,对芳期道:“阿期也莫太担心,何氏这点子机心裘南事必定知悉,不至于真再实施恶行,我反而觉得需要提防何氏,就怕她发觉裘南事没上当,自己决意行恶嫁祸给裘南事。不过,所幸的是何氏出身贫寒,她纵然有这样的恶意,也难真正实施杀人的恶行。”
芳期深深吸一口气,摒除杂念,先和郭氏应酬一番,等郭氏识趣告退,才冷笑一声:“前些日,晏郎跟我说往往贫困之人心地更毒,我并不相信他这话,今日听闻何氏的诸多行迳,我才相信了。
我们都已为人母,既不是真患狂症,任凭多么恼怒,哪里会忘了手里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,拿孩子当器物砸向自己的夫君?何氏当时分明就是想威胁裘七郎,以为裘七郎受此惊吓就会妥协,但她没想到,竟发生了意外真让孩子坠地而亡,她虽惊恐,可竟然立即想到寻死觅活装疯卖傻以求原谅的计策,说明她根本就不感悲痛,那是她的孩子,她却完全不在意孩子的性命。”
明皎愕然,闵妃却颔首:“设想一下夫妻二人说话,何氏抱着孩子痛哭,裘七郎应该会在旁安慰,距离隔得不会远,何氏原本用孩子砸向裘七郎,以为裘七郎会护住孩子,不至于真让孩子受伤,但裘七郎当时根本没想到何氏会做出这样的举动,下意识一避……意外发生了,裘七郎未必不恨何氏,只不过想到若非他下意识的一避,孩子也不会夭折,心中必定自责,再见何氏因此悲痛得失了神智,才至于忍气吞声,可何氏当听闻战祸将起,她本没多少见识,惶恐不安下竟然自己先逃回了临安,这又怎是真正神昏智丧者能做到的事。”
“不过小闵的分析也是对的,何氏纵然有害杀周家夫妇二人的阴谋,但她不可能有这能耐,且她极为爱惜自己,便不会冒着被处死的危险与裘南事两败俱伤,她这样做,无非是想逼得裘南事为了保住官职,容她进裘家门而已。”芳期看向她此时所在的花榭之外,极为艳丽的一片梅红,抬手,撑着自己的额头。
心绪已经被败坏了。
她其实真的不甚认同晏迟当日的说辞,在她看来贫穷并不会触生人性恶毒的一面,倒并不是说弱势贫困皆为心地善良,但她坚信这与本性的善恶才有必然的联系,外在的因素,不能铸就一个人的人性。
可是现在,她动摇了。
何氏从未被逼入绝境,她得遇了一个甘心为她抛弃优渥生活的良人,裘七郎也许不算大智大能,但至少他已经竭尽全力给予了心爱之人衣食无忧的生活,他没有辜负何氏,何氏的恶毒和自私,正是因为她本处贫困之中,却忽然有望颠覆命运。
贪婪是因贫困而生,而恶毒是因贪婪的积累。
“或许,这些话都是那裘七郎及其生母的杜撰和歪曲呢?”明皎终于忍不住问。
闵妃却冲明皎轻轻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