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舍汉娶的妻室不守妇道,但凡还有点血性的都不会放过奸夫淫妇,他可倒好,咽得下这口窝囊气,就他这德性,便是篡得皇位,恐怕也会将江山基业拱手让给柏氏。”
“官家不觉得奇怪么?柏氏打算谋逆,罪庶标就能寻获医术高超的郎中,治愈了不育之症,又或者是因为寻获了戚大夫,才触动了柏氏打算谋逆的野心,无论是前后哪种情况,都太过巧合了,官家未审罪庶标**便将其定罪,臣却怀疑这后头恐怕还有未曾现形的人,在策动整起阴谋,所以臣去监刑,实则是想审一审罪庶标。”
他就是找一个借口罢了。
但说的也是大实话,因为那个未曾现形的人,不是别个,就是晏大王本尊。
“我看戚大夫不似逆徒……”
“戚大夫当然不是,否则罪庶标和柏氏也不可能将他请来后,立时软禁了,只是罪庶标到底是为何才知道有戚大夫这么个良医,并坚信戚大夫能够治愈他的疾症,最好还是审一审吧。”
“也好,这件事交给无端最最适当。”
羿栩多少有些心虚,因为他确然弑父篡位,羿标党对他的指斥并非中伤,而司马权这一知情人因为太后的画蛇添足,不得不暂时罢去职差,其余的诸如龚佑、沈炯明等等重臣,谁去问审人犯都不妥当,就更别说诸如辛怀济、葛时简这类官员,真要是审出什么蹊跷来就大大不妙了。
清箫尚且不够资历,且羿栩也不想让清箫知道他干的坏事。
也唯有晏迟,说是主谋都不为过了,便是羿标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,晏迟肯定不会声张。
晏迟也很快就“审明白”了。
次日,轰轰烈烈的洛王谋逆案终于彻底落幕,晏迟再次入宫复命:“罪庶标心里也并非不懊悔,惭恨因为辜负了柏氏,为柏氏说服……”
“这真是鬼扯的话。”羿栩冷笑:“他过去自知不能得储,当然不会与我相争,固然柏氏才是主谋,可他眼看着柏氏的计划大有可能功成,哪能不起贪心?皇权至上,这是普天之下最具诱惑的事物,他又生于皇族,具备身份一争,他懊恼的是功亏一篑的结果,而不是被柏氏说动了心。”
“官家此言在理。”晏迟表示认同:“不过罪庶标不得善终,又听我说了柏氏半点不念他的情份,多少还是有些真惭恨的,人便是如此,往往得等死到临头了才明白自己原来是畏惧死亡的,罪庶标不例外。
据他交待,确然是柏氏先听闻戚大夫的名头,是有回柏氏宴请一些官眷,其中一人,乃工部本部郎中金敏的妻室,正是这妇人讲,她有个族亲,年满三十无子,偶然听闻了戚大夫的名头,抱着一试的心态,寻医问诊,机缘巧合还被他给觅着了,经针炙服药调治,不育之症半载后便得治愈。”
羿标当然不是这么说的,这是晏迟的杜撰之辞,但他不担心,因为有佐证,奉上鸩酒给羿标的内察部察卫,正是他自己的心腹,交给清箫执管而已。
他也不怕金敏不认帐,因为金敏越是否定,羿栩必然越是猜疑。
芳期正焦灼的“留守”家中等待消息。
见晏迟一脚迈进屋里,赶紧递上一碗温热的茶水,眼巴巴的盯着他。
“放心吧,我亲自调的药,那孩子虽会短时闭气,不过片刻就会恢复微弱的呼吸,羿栩这人,你当他怎么处理羿杜的尸身?不过是令心腹掘开羿承钧的墓道,把尸身往里一丢,处理羿标等的尸身也不例外,墓道里不通风,却比坟茔要好多了,不至于让活人立时闷死,等晚间,我的人手会再次墓道掘开,救出柏氏之女,等她彻底清醒时,身边已经有人好生看护了。”
晏迟曾经能动手脚使得帝陵崩塌,在皇陵里当然还有人手没有撤离,他之所以认为柏妃之女能救,也是基于此一前提。
芳期也知道不能将柏妃的女儿接回湘王府照顾,她也不打算让那孩子知道是谁救的她,于是松了口气。
“柏氏死前未受痛苦,我在她的那杯鸩酒中,先下了快速致人昏睡的迷药,她今日看我去监刑,就明白了是为救她的孩子,所以死前十分的安详,她是个聪明人,虽不能成为我实力相当的对手,却是一个很好的同盟,她这突然的配合,倒让我灵机一动,使计划得以精简。”
就把今天污篾金敏的事讲了。
“这个金敏可是陷害过东平公的奸小之一?”芳期猜测着问。
晏迟颔首。
“这个人,是赵叔的姻亲,他的女儿是赵大兄的妻室,可当初,他却毫不犹豫弹劾赵叔有谋逆之心,这给了羿承钧借口,看,连东平公的姻亲都率先弹劾。”
“他为何……”
“世上许多人,原本就是连畜牲都不如,比蛇蝎还毒。”晏迟脸上罩满了冰霜。
他忍金敏,忍得也是十分之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