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弄不懂晏迟为何要对刘力讷青眼有加。
“我偶尔也会行侠仗义啊。”晏迟也是眉飞色舞。
果然是要以貌取人的,同样是眉飞色舞,芳期却觉晏大王的嚣张极其顺眼,让人又想目不转睛了。
“刘力讷是个什么货色,羿栩还是心知肚明的,要说这人蠢也蠢得极有自知之明,他根本就不涉权场之争,都不能说他见风使舵了,他根本懒得掌舵,哪个党营他都不站,只要是个权贵他都不得罪。
我为司马芸挖的陷井,哪怕再深万丈再广千里也没办法把刘力讷给装进去,但他的船,又专门去撞根本买不起船的人,虽说不至于把人撞死,罪行不大,行为却相当让人恶心。
现在司马芸还能耀武扬威,刘力讷都谨慎得躲在地痞背后不敢出来认头目了,司马芸要是势败,他得更怂,虽说也许不敢再欺凌劳苦了,可他从前做下的恶行没人追究,那也太不公允。”
“所以殿下这是要纵其行凶?!”
晏迟听芳期称他为殿下了,就知道王妃并不赞同,连忙解释:“我只不过是想让他贼胆更壮,好让他做下的那些恶心事昭然于众,当然会掌握好分寸,不至于真让劳苦百姓为他所害。”
“我从前也没体会过民生疾苦,但近些年来,不再拘于内宅,又因结识了阿霓等几位好友,他们比我见识得多,我经他们指正,才意识到世上这样多的劳苦百姓挣扎于贫病加交中,世道相比前朝来看似开明,但层层压迫剥削的状况其实不能避免,劳苦百姓位于底层,往往能得一个吃饱穿暖的生计他们都觉得是上苍眷顾、神佛庇佑了。
安义侯的行为固然可恶,我也赞成晏郎的想法,希望他能受到罪惩,可如果要将他的下场建立在无辜受苦的基础上,在我看来还不如使人将他套麻袋里打一顿,威胁他不许再欺凌弱小,否则迟早取他狗命。”
这才是绿林好汉的作风。
晏迟笑了,但他仍然坚持:“王妃的法子简单,成效对于刘力讷这号货色而言应当也不错,可是难以起到杀一儆佰的作用,世人并不知晓刘力讷作了什么恶,为什么被套麻袋教训,说不定还会同情他呢,越是挣扎于劳苦的百姓,越是会耳软心软,他们不满的是强权,刘力讷被揍,在他们看来也是受到强权的迫害。
刘力讷虽是个怂人,但他本就是权贵阶层的异类,这一阶层的人,有的是心狠手辣横行无忌之辈,我若不揭露刘力讷的罪行,使他受到法惩,对于其余人而言就没有威慑力,还有那些依附于刘力讷的地痞,为了些点利益,就敢对劳苦施暴,刘力讷要是不受法惩,怎会让他们心生畏惧?”
芳期再次被说服了。
晏迟又才继续往下说:“且既然我要收拾刘力讷,必然得让这事发挥别的作用,比如,刘力讷姓刘,还有谁姓刘呢?”
天下姓刘的人可多了,她家二叔父还有个妾室姓刘呢。
等等,姓刘的妾室?
芳期瞠目结舌:“难不成安义侯还与司马极家里的宠妾有关?”
“现在还无关。”晏迟笑得白牙花花:“不过我想让他们相关又有何难?”
是的,一点也不难,芳期唉声叹气,难怪她长年以来,一直尽心竭力,至今为止还不能做到在与晏大王对弈时占据哪怕一着半子的上风呢,晏大王对于“棋尽其用”的本事,她可真是望尘莫及。
结束这番交谈时,天色已晚。
原本是才从吴山回到湘王府,芳期虽说不至于受到惊吓,可思虑着这样多的事务,她难免也会觉得困乏,打算着早些安置,不陪精力旺盛的晏大王继续熬夜了。
却忽然又发生了变故。
是照料薇儿的奶母,禀报了一件紧急事。
“郡主本已经入睡,忽然却痛哭失声,奴婢劝抚了好一阵,郡主却还抽搐不停,到底是能说得清楚话了,是讲……忽然做了噩梦……罪庶……不,是故淮王投梦告诉郡主,他的亡灵附身狼体,差一点,就能与先帝的亡灵……复仇除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