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对吗?倾尽所有的为一个人,只因自己愿意这样做,而不需要那人也倾尽所有的回应,这才是爱慕啊。更何况外子爱慕的人虽不是我,但他对我却比太多的人,好多了。
三郎不需要他用认罪的方式去袒护,到头来他还是为了我和幼娘宁肯赴死,也许他对我们只有愧疚,不存爱慕,这当真重要么?毕竟,他做了一件保全我们的事,除了他,谁还会这样对我?
我不如王妃幸运,因为我爱慕的人心有别属,我无法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,可那又如何呢?要若时间回流,我还是会嫁给他,因为有他,我的人生在遭遇创痛之前,还有那样一段时日,哪怕至死,也能瞑目的时光。
乐儿的死,是我的错,我自私了,当三郎提议调包时我未曾犹豫就答应,因为我太想亲手抚养我和五哥的孩子,看着这个流淌着我和他血液的孩子,从懵懂无知,到牙牙学语,从跌跌撞撞,到自在的奔跑。我哪怕知道幼娘的孩子入宫会遭遇险厄,我也选择了装糊涂,我那时不知道,一个人做错的事,就算只有一件,报应也终会降临。
我手上已经染了血,因为我的心里先把欲望撑开一条缝,允许了恶魔入驻,唯一的不同就是,染上另一个孩子的血,还是染上自己孩子的血,我的孩子最终被我的姑母害死了,这就是恶魔的回聩。”
“人谁无私心,娘子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。”芳期叹息一声,这回是她主动伸手:“司马芸的下场,不会好,娘子届时想去慈宁宫便往慈宁宫罢,这点子事我能答应娘子,所以娘子才该将养好身子,日后好好服侍太后大娘娘。”
司马环只是轻轻眨了下眼,又忽然眼睛里迸发出光彩来:“薇儿来了。”
有孩子在,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得抛开,芳期也跟司马环一样,眼里带光,唇角牵笑,凝视着薇儿过来。
这时辰,其实已经不早了。
院墙外头已经响起了贩卖夜食点心的小贩嘹亮快活的“号子”,往高远处看,也有了镶边似的霓影,今日羿杜生忌,芳期自是不便留在这里用饭,她看薇儿倚着司马环,司马环似乎也对孩子依依不舍,就主动讲:“薇儿要不留在家中住几日,姨娘过些天再来接你?”
“三姐还是将薇儿带回去吧。”芳舒抢着说道。
芳期看向芳舒。
仿佛正好,她的眼睛里映着远天一片深红的霓影。
“薇儿在家中留几日,太后便有借口让薇儿去宫里住几日,三姐虽有应对的法子,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再则讲,薇儿在三姐家中住惯了,早前她还跟我讲,三姐和姐夫待她如何如何的疼惜,我看她现在对三姐,比跟我还亲近。”
芳期就什么都不想说了。
她也没有再格外的安慰薇儿,就让孩子依偎着她而已,薇儿的日后,会和她的生母生活得更久,芳期还是愿意相信芳舒,她总归是会为孩子着想的,就连司马环都关怀着薇儿的心情,做为生母,熬过了这段最艰险的时候,芳舒应当会意识到她现在的激进。
是相同的一天。
张孺人总算又见到了洛王和洛王妃出现在一间屋子里头。
她心里既觉得安心又觉得不安,隐隐的忽然有种自己都说不清的念头在涌动,总之觉得心像是被挖出来丢进了大江大河里,沉沉浮浮的没个安生。
洛王妃在说话:“覃妃看来并不笃断我有孕,且她分明是信了阿张的话,透露给阿张的是希望我们先旁观,让湘王收拾了司马极。”
“那……我们是否应当先坐山观虎斗?”
“要博大富贵,从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。”柏妃微笑着看向张氏:“你骗不过覃妃,就算你能骗过覃妃,也绝对骗不过晏迟,但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覃妃已经显出了企图,她显明是为了让我们袖手旁观,晏迟要对付的是司马氏一族。”
“难不成湘王也想……”
“他只是想做权臣,他想佐助的就是当今太子。”柏妃深深吸了口气:“分而突之,这才符合晏迟的策略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洛王总算是开了口。
“当然不能让湘王得逞。”柏妃挑着眉:“我们的计划,原本就是一网打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