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迟眼看着羿栩唉声叹气的喝了酒,总算说出了他想说的话:“罪庶杜认罪服诛,梁国公夫人心忧太子储位会动摇,这几日缠着内子硬要行贿,陈圣人照顾了太子一段时日,自是不愿太子为罪庶杜连累的,梁国公夫人定是寄望于臣为太子进言,这件事,臣不应瞒着官家。
不过,臣这一段囊中羞涩,日子过得颇有些精打细算,要是官家允同的话,梁国公府的这笔贿金,臣倒是希望能收入囊中的。”
清箫差点没被酒给呛着:“别的人就罢了,殿下竟然喊穷……湘王府人丁简单,难道朝廷赐的功田、职田,以及那大一笔薪俸,殿下居然还养不起家了?”
羿栩也哈哈大笑道:“小穆说得不错,无端喊穷,这可真够厚颜的了。”
“微臣虽只有一妻一女,住的宅子却大,光是看宅子的仆妇就有不少,还有天家恩许的八百府卫,仅是让他们一日三餐吃饱,可都是一笔大消耗了,又还有王府和梅园,这么大片府院都需要时常修缮,虽不至于入不敷出,账务上也很是得耗力维持了。
小女眼看周岁礼,这又花去一大笔开销,还指靠着收的礼金能填补呢,要是官家不许,臣可不敢请梁国公,这可是个大金主,若缺了他们家这一笔礼金,这回请客臣就亏了。”
羿栩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:“就算无端的奉禄都得填补花耗,你家王妃可是临安城有名的大富贾了,你还愁给颐嘉过个生日就会造成私账的亏空?”
“王妃的钱是王妃的钱,晏迟堂堂大丈夫,哪里有脸靠妻子养活的?”
羿栩简直被晏迟的振振有辞搞得哭笑不得,摆摆手:“行了行了,你又不会真干预储位之事,犯不着跟后族楚河汉界,该收的礼你只管收吧。”
行了,“两全其美”达成,这可天子允许的受贿,晏迟眉开眼笑的把酒又多喝了几杯。
他回去一汇报,芳期也半点不觉收受梁国公府的贿赂有亏——皇帝觉得晏大王是只收钱不办事,那是皇帝的以为,事实上羿栩休想加害太子,想来陈皇后相比起储位来,更在意的还是皇嗣的平安,且这笔钱收来也并不是供湘王府挥霍的,一文不留都会供给善堂惠及贫苦,等将来,她把善堂转托给彭大嫂,有关“捐资”明细也会转交,后族也算是行过善事的,就算羿栩完了,后族在临安城也不会因此声名狼籍被大众不容,不仅难保平安,甚至还有望保住富贵,这都是舍得了钱财才得报的善果。
婵儿的周岁礼近在眉睫,董氏却也是大腹便便了,可她却十分不想因为有妊在身就缺席这场宴会,这日就跟覃泽争取:“三妹妹也许多帮手,并不用劳动我费心费力,又是九月季候了,不似早前那般炎热,我寻思着就是去赴宴,并不会觉着辛苦,咱们家离湘王府不远,可以坐轿子去,比乘车平稳得多,我是真不想错过给婵儿贺周岁。”
覃泽笑了:“娘子若不觉辛苦,那便去赴宴就是,也好沾沾喜气,最好我们再添一个千金。”
“生男生女得看天意,但我却希望子女双全,阳春奴也盼着有个弟弟呢,她说她已经有了婵儿妹妹,要是添个弟弟,也算弟、妹双全了。”董氏笑着道:“我也知道这话是桃娘叮嘱阳春奴说来讨我喜欢的,着实是我及桃娘,都盼着能为官人添个男嗣。”
“我却跟三妹夫是一般想法,无论儿女,都是咱们的血脉。”
董氏情知这是覃泽说给她的宽心话,脸上很是喜悦,心头却还梗着一桩烦恼,她一只手揉着腰,觉得刚坐了一阵,小腿似乎又有些肿胀了,还是躺着更舒服些,这些月来,似乎连骨头都习惯了慵懒,要不是婵儿的周岁礼,身为舅母不去太过遗憾,她可不愿拖着笨重的身体出门受罪。
“虽是亲长叮嘱,免了我这几月来去冠春园省安,只担心老夫人见我去贺婵儿的周岁礼,又埋怨……”
“老夫人不会去。”覃泽干脆利落道。
“这……前些日子不是听叔母说,老夫人要去赴宴的?”
“老夫人的心性娘子还不了解?要三妹妹遇见烦难事,老夫人才乐意见三妹妹的,之前老夫人笃定舒妹妹会被罪庶杜诛连,打算去婵儿的周岁礼,就是为了指责三妹妹完全不顾舒妹妹刚遇祸殃,却还举宴行乐,怎知舒妹妹虽说失了孺人的位阶,根本毫发未损,昨日老夫人不知听了谁的怂勇,兴冲冲的去司马娘子现住的别苑,说要接舒妹妹大归,免得司马娘子还要操心姬妾的日常。”
董氏:……
天子又没逼着司马娘子跟罪庶杜和离,芳舒自己也没提出大归,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亲自去接?
“大抵是前番为舒妹妹当面顶撞,老夫人气难消吧,想着罪庶杜既然已经服诛,司马娘子必然不愿再管舒妹妹日后如何了,把舒妹妹接加家,一番折辱才能消了那时的气。可司马娘子没答应,老夫人越发恼怒了。”
董氏听明白了,老夫人这回又受了司马娘子的气,又无法再报复芳舒,便是去湘王府,能有什么由头让芳期难堪?明知不能逞愿,干脆就不去了。
这可好,只要老夫人不去湘王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