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摇而直上。
受人提携,当然也得知恩图报,否则就会受到诽议,遭遇排挤,导致仕途受挫。
当官的人,至少得需要个高风峻节的表面,若是沦为奸小,除非能走通近幸的路子,多半仕途就到了头。
所以王烁沾沾自喜,以为他有了孔玠光这位“门生”,必定声望陡增。
他却不想想,他能担任此届考官,一无仕林敬崇,又非皇帝赏识,并不属于“一般情况”,慢说孔玠光需不需要他的提携,真需要,他也无力提携,纯纯粹粹地饶幸撞巧,这不是件坏事,却也与好事根本沾不上边。
马氏说的另一件好事,自然就是宋国公对王烁的极度赏识了,表现为——王烁举荐的吴湛,竟被宋国公荐为了天子的近侍!
马氏的丈夫王樟,据说往宋国公府拜会,竟然都是由宋国公世子亲自迎入的待遇了,就连洛王,也时常招待王樟为座上宾,又这回宋国公娶孙妇,也不忘送给了尚书府请柬,总之王老夫人听马氏的话,王烁入阁拜相似乎都已指日可待铁板钉钉了。
怎不叫王老夫人心花怒放?
她又想到了曾经疼爱得有若掌上明珠的侄女,也即徐姨母,有两个嫡子,徐明江虽说调入吏部,但为兴国公及其党属压制,根本没有实权,徐明溪更是外放至福建,名门子弟,却不得锦绣前程,端的是可悲可叹。
就问马氏:“兰娘最近可有回本家?”
马氏很是傲慢:“不曾回,许是也没有颜面再见翁爹及她的兄长了吧,妾身还是听外人说起,兰娘最近倒是常去西楼居,因是姜家姑母不好了,兰娘四处寻问良医呢。”
那老婆子也足够命长了!!!
王老夫人暗忖,却又听说连长孙覃泽,都在替西楼居士四处寻问郎中,她好不气闷,喊覃泽来一番斥责:“我们家和姜氏从无来往,跟仇人无异,你上赶着献什么殷勤?”
覃泽不曾见过姜姨祖,也知道祖母对姜姨祖有多年的宿怨,只称虽无来往,却有亲缘,既为晚辈,闻知长辈患疾,尽心尽力实乃情理之中。
王老夫人自己揣度着,定是芳期请托的覃泽——她原也知道芳期常往西楼居,连带了晏迟竟然也视姜居士为亲长,又想到晏迟夫妇两个对她的数番折辱,顿时把对姜居士的旧恨,又添十笔新仇。王老夫人从来视姜居士,是个既命硬又无耻的人,过去是不稀罕跟她来往,只现在晏迟和芳期竟然与姜居士亲近,她顿时就有了公然折辱的念头。
气得姜氏死不瞑目岂不痛快?!
抱持着这样的想法,王老夫人今日就气势汹汹杀去了西楼居。
西楼居大门紧闭,大门两侧,左右院墙,基脚长了成片的绿苔,王老夫人从车窗里看去,只觉已是凄凉衰败的气象,她心里先就觉得痛快起来,也不下车,只让仆妇去拍门。
门打开,出来的是个老苍头,一边听着仆妇报来历,一边看了眼那辆打横停在门前的,极其华贵的马车,却既不将门扇彻底拉开,又不上前相迎,只大声道:“我家主人在病中,恕不能接待来客。”
老苍头本是听力不大灵光了,所以难免会不自觉地提高嗓门说话,并不是故意嚷嚷得惊扰四邻,谁知王老夫人带的那仆妇却是有心要闹事的,一听老苍头果然是挑衅的态度,顿时就兴奋了。
也敞亮着嗓门:“你这门仆好没道理!难道没听见我说的话么?来者可不是常人,我家主母是太师公夫人,与你家主母更是姨表亲戚,听闻你家主人病重,特地前来探望,早些人已经按照礼数递了拜帖,你竟然胆敢拒之门外?!
西楼居士身出名门,夫家亦为望族,必不会如此傲慢无礼!莫不是你们这些刁奴趁主人病重,不能理事,就躲懒拒客吧?!又或是西楼居士丧夫丧子,多年守寡,现弥留之际,你等刁奴竟敢串通私昧主家遗财!”
西楼居虽位于钱塘门外,地属临安城郊了,不过这一片慢说有不少民居,甚至更多的是贵族官员置建的别馆游墅,两番高嗓门一喊,肯定会惊动邻里,卫人好事,也多的是热心调和争执的人,于是立时就有了探头探脑的看客,甚至有人听闻喧闹,干脆近前观望的。
王老夫人仍坐在车里,嘴角已然翘了起来。